巨木摇曳, 林音飒飒。
她褪去斑驳的伪装,露出领主的本色,往前一步,大地震颤。
水洼泛开涟漪, 走兽四散奔逃, 她的竖瞳透过电网的罅隙与一双血眸对上, 两厢胶着,皆是刻骨的回忆和无法磨灭的痛恨。
很好, 它还记得她,一如她也记得它。
既然她们都认识彼此,那就省略掉多余的步骤,直接开打吧。
许是同一组基因自带的默契,两头大型恐龙同时忽略了“多余的步骤”——两个只够塞牙缝的人类, 转而盯着对方这块大肉。
她们摆开架势,中门对“吼”,浑身的肌肉梗了起来, 一副随时要冲上去搏杀的模样。
都说“高手过招,旁人受累”,扎克明显是懂得这个道理的。趁着两大“怪兽”对峙的空隙, 他一把拖过吓傻的弟弟,连拉带拽地朝侏罗纪旧址跑去。
他不知道两只恐龙能打多久,也不指望马上就能获救。他只希望那栋爬满藤蔓的建筑里有能用的东西,比如枪械、汽车、电棍。好吧, 哪怕只是一桶汽油也能够遮掩两个人的气息。
“快跑格雷!别回头!”
然而, 格雷还是不受控制地回了头,就为了看一眼笼中的巨兽。
不知为何,他即使被它吓得够呛也不认为它会吃掉他们, 甚至,他总觉得它出现得“恰到好处”,就像是为了给他们解围。
他看清它了!
银灰的皮,棕黄的眼,它长得几乎与那只“白色恶魔”一模一样。但它脊背上的刺更粗大更密集,好似插着一把把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
下一秒,它作势要冲上去,实则后退了一大步。
可站在它对面的白色恶魔上了当,为了抢占先机,对方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结果一头撞在电网上,爆出大片火花。
“扎克,快看!”
“别看了快跑!”
两兄弟遁入林间门,而吃了大亏的暴虐一号凭着强硬的体质脱离了电网的吸附性,大吼着往后退开。
显然,它跟她一样对电流具有抗性,但它明显不如她耐抗。同样是亚成年的巨兽,她触及电网是淬炼筋骨,它碰到电网是伤到身体。
闻着空气中的焦糊味,看着对手身上渗血的伤,阿萨思的心里难免有些可惜。
真是遗憾啊,它怎么没早几年逃出来撞到电网上?但凡它不是亚成年体,或者比当下弱上三分,那么在它沾上电网的那一刻就跑不掉了。
她颇为感慨,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无伤摆平它了。
然而太理想的事不现实,趋利避害才是生物的本性。吃一堑长一智,它不再接触电网,反而开始打量起关着她的笼子。
暴虐一号从来不笨,当察觉到她被电网困住、不可能出来时,它不禁带着满满的恶意冲她咆哮,又得意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以示自己获得了自由。
炫耀完了它便绕开电网,迈开大步去追它的食物。
眼见它要离开,通过监控关注着旧区的人类急得要死,只觉得主管克莱尔的两个侄子要命丧恐龙之口了。
“二号没有牵制住一号,除非把笼子打开让它们打一架,才能给那两个孩子争取逃跑的时间门。”
“电网只能拆,开不了,我们重新设计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需要开门’的一天!”
“万一开了门两只暴虐联手怎么办?难道我们要把这里变成战场?天呐,你们知道有多少人是全家一起来度假的吗?”
“听我说,引爆第一只体内的微型炸弹,明天改换第二只展出,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怎么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知情者幽幽长叹,艰难地吐出真相:“第一只的追踪器和微型炸弹,被它连同血肉一起挖了出来。它似乎对麻醉有所免疫,在手术时就记住了它们植入的位置。至于第二只……”
“由于它被养在户外,意外性又太多,我们……为防意外就没有给它植入追踪器和炸弹。”
没有植入,两只都没有?
完了,努布拉岛要白给了!
他们顿感两眼一黑,脑子震得嗡嗡响。
可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第一只的脚步尚未奔远,第二只的爪子就搭上了电网。
在监控的转播里,在众人逐渐瞪大的眼睛中,第二只的利爪穿过电网的缝隙、爪心牢牢捏住电杆的画面就这么突兀地映入眼帘。
电流与皮肤相触,腾起烟雾、闪烁白光,可第二只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电击的疼痛,竟是硬生生撕开了坚实的电网,在一片火花中发出咆哮!
“吼——”
它的吼叫换来了第一只的回头,而它爪心中没有放下的电网是强者对“弱者”最大程度的羞辱和示威。
【看见了吗?我可不是出不来,我是纯粹不想出来。不像你,直到今天才逃出来。】
嘲讽得如此明显,别说恐龙,就连人类都看明白了。可比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