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延撰好名单呈上去已许久,楚炎晾在一边,既没有允了,也未说不可。王公公见此情形,接过那跪着的小太监手里金玉托盘,自己个儿到皇帝面前又说了一嘴。楚炎随手扫过,只说了一句:“有几家就别跟着了,京中还是要留些人。”他大笔一挥,圈掉几家的名册。
“宁太妃那里......”王公公试探性问了一嘴,如今宁太妃身体大不如从前,舟车劳顿,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也难免被迁怒。
楚炎心不在焉:“宫里宫外去了这么多女眷,权当为太妃祈福了,太妃还是好生留在宫中修养。”
听罢,王公公长松了一口气,太后和太妃私下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此番出行,如若两位娘娘一同随行,那要操心置办的事情可多了,还要注意着既不能越过礼制,还要暗地里给皇上生母不一样的待遇。
“奴才这就去安排。”他弓着腰,退出了大殿。
宫门重新合上,王公公佝偻的腰也微微直了起来:“去,跟跟太后、皇后、太子宫中的几位知会一声。”
几个年纪尚小的公公脚底抹油,迅速行动起来。
楚毅延收到信之后,才到了母后宫中。
“父皇点了林梁王几家这次先不跟着了。”他在皇后这里无须端着太子架子。
崔皇后并不关心谁能去谁不能去,她现在只关心她的好儿子是怎么想的:“你可曾见过郁家那小女儿?”
楚毅延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不曾,好像此前从未在宫宴上碰过面。”
大梁宫宴秉持旧制,非特殊情况,依旧男女分席而坐,印象里,他从未见过。
崔皇后稍稍安了心,没印象也是件好事:“这次前去宁州祭天,你要多关照些表妹。你表妹岁看不上老四老五他们,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
楚毅延闻言略有不满,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冷淡地回道:“母后是觉得堂堂大梁太子倒不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崔皇后自认对付起后宫众人,她毫不逊色,偏偏夹在自己儿子和崔家之间,她总觉得放不开手脚:“延儿!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她不由得拔高声调,若是有天平,她真想称给眼前人看看,自己有多偏向他:“你舅舅到底是......”
未等她为楚毅延明晰利害完,便被硬生生打断:“母后,儿臣知道了。”
罢了罢了,她也懒得唠叨同一件事。她手里的消息,说是郑家人不止在本族里头挑了姑娘,还从旁支里选了几个好生培养,怎么说他楚家人也是流着郑氏的血,相较于这个异军突起的郁松棠,还是老对手更需要盯着。
“郑家若是有什么异动,你可要多当心。”
楚毅延心中冷笑,能有什么异动,他们一个两个都在盯着自己身旁的位置,他还没蠢到没在彻底了解父皇怎么想的时候就这么把太子妃之位许出去,还有他的好外公,送进来的姬妾生怕别人不知道,到时候好告他一个放荡的罪名。
原来他是不信什么天选圣女的,可身边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未曾谋面的郁松棠,好像生怕自己真的选中他,如今倒是更想看看到底是个何方神圣了。
“儿臣知道。”
从皇后宫中出来啊,楚毅延还要跟内礼廷的人把仪式其他事宜定下来,此前不知仪式主持还要在身体上受罪,现在这差事落到楚七头上,他也乐意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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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则虔这些时日更加刺痛难忍,但是脖子上是玩玩不可抓挠,只能硬挨着,他想起曾在太神署的书阁里看过,有些人体质如此,无法适应就是无法适应,他不甘心,哪怕是独独让自己来宁州受苦,他也愿意接受,可唯独从根源斩断可能性,他接受不了。
止痛的药剂由看向暗卫准备了一碗又一碗,生怕被别人看出异样,只盼着父皇他们早日过来,这祭典早些完成才好。
今夜的药量明显不够,痛得他在腿根划伤自己都无法抵消。道观后山寂静无人,一处清泉,他屏退其他人,独自一人前往。
任这泉水打在身上每一寸肌肤,刺骨凉意,他这才稍稍活了过来。楚则虔冷漠地盯着腿间自己下手的新伤,血与水混杂在一起,那颜色看得人心惊肉跳。
那衣衫尽湿,他也毫无在乎,回去的时候夜已深了,观内只有三四处走廊星星点点有几盏灯,黑得让人骤然浑身都冷了下来,楚则虔面无表情朝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怎么也没想到碰见了郁松棠。
“郁姑娘?”他叫出声来,没等到郁松棠回头,脸上的申请已经恢复如初,又变成了她熟悉的和煦如风,翩翩君子。
郁松棠背对着楚则虔张望,听见声音是从身后传来,还是一个没注意被吓到了:“二皇子,你这是......?”
她看着楚则虔有些狼狈地站在自己面前,整个人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原本簪好的发髻披散在身后,一袭白衣隐隐露出血色,脖间的纹理更显狰狞,尽管笑着,状态可实在不妙。
楚则虔从未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