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俾你食啰。”
陈洛军眼神戒备但又有点怯,秋水端住咖喱鱼蛋翻身踩在房檐上,踮脚走到他旁边递给他:“呐。”
他先是沉默一会,可能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强撑了会才愿意接过。
秋水点头:“係啦,咁就啱啦。(这就对了)”
她给完东西直接就跳下房檐,抓住缆线和墙边片一撑力进到楼内。见秋水即将隐入梯间,陈洛军问:“点解要俾我?”
“城寨係有人情味嘅地方咯。”
陈洛军盯望秋水的背影,想起四仔那句,在城寨,你帮人,人帮你。
城寨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陈洛军干活时总会碰到龙卷风,龙卷风也经常暗地关注他,安静地看他老实踏地的干活。
又是一次陈小狗躲在墙角啃光酥饼的时候,龙卷风向他搭话,问他有没有吃过城寨招牌的叉烧饭,陈洛军说没钱,龙卷风招呼他说:“我请你,来。”
他把陈洛军带到七记冰室,见陈洛军面对叉烧饭迟迟不敢动手,龙卷风打趣道:“做乜,要加个蛋才肯吃啊。”
秋水用手肘捅了捅在台前做账的信一:“话你啊,加蛋才肯吃。”
信一勾唇笑笑。
有了龙卷风这句话,陈洛军这才敢端起碗,小心与不解的眼神投向龙卷风,试探地吃了口叉烧,大抵是真心觉得人间美味,马上大口大口地吃饭,城寨招牌叉烧饭可不是吹的。
龙卷风才坐下就用煤油打火机点烟,火机开关盖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一只纤细的手夺过龙卷风手指间的烟,手的主人仰头把这根烟占为己有,吐出的除了烟雾还有她的舌头:“又被我抓到了。”
龙卷风摇头笑笑,表现不出责备多的是宠溺。
陈洛军满嘴的饭,生怕有人跟他抢食一样,他说赚钱是为了买身份证,龙卷风劝他去别的地方揾食,他语气委屈极了,连眉毛都微蹙:“去边啊,咁辛苦才来到香港。”
这把秋水看愣了,她回到信一身边说:“你有无觉得,个光头仔好容易激起人嘅母性。”
信一反转笔头戳了下她的额头:“咁年轻你就想做阿妈啊?”
“无痛当妈都係可以嘅。”
“痴线。”
龙卷风让信一收拾阁楼让陈洛军住,他不收房租,俨然是一副长辈照顾晚辈的做派。
陈洛军听到他说:“喘够气,找对路,好走了。”,一路上陈洛军都是靠自己摸爬滚打混到现在,这是他出生这么久难得遇到的善意,清澈的眉目不禁染上感激之情。
信一拿出几套衣服给陈洛军,大家一起在冰室看电视时,陈洛军就坐在楼梯上跟着看,慢慢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也融入了这个大家庭。
秋水最憎的就是粉仔,所以在鱼蛋妹的母亲被打死后,她和信一他们不约而同戴上面具去围堵她老公。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拿糖果做眼罩的陈洛军,大家偶然撞面后纷纷短暂呆愣,以信一跳下为号角,纷纷上场开始群殴。
“吊黎佬昧啊!打女人你好威乜?”
“扑街,仲食蔗?食棍啦!”
“吊黎啊,吐蔗把声跟开枪咁!”
一阵痛殴,秋水靠住墙看他们四马分尸般抓住男人的四肢往地上摔:“哇,古有五马分尸,今有四仔撞人噢。”
没打死人,只是狠狠教训了他,大家跑到巷子里,十二少喘气抬手:“喂,那么巧,你们又知我会打条扑街嘅?不用帮手,我仲点噢!”(我也能搞定)
秋水摘下面具笑道:“你都大喘气咧。”
陈洛军把面具还给十二少,他说了句谢谢,转而疑惑地看向秋水,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也会在这。
秋水挑眉:“仲乜啊?睇不起女人啊?”
信一搭上秋水的肩膀,对陈洛军说:“冇小睇佢噢,秋水打架好劲嘅。”
十二少笑陈洛军整个城寨都知道他被龙哥打断了手,信一介绍他叫十二。十二少潇洒昂首补充:“少!十二少,庙街虎哥头马。”
每次秋水听到十二少叫tiger她都会想笑,发音听起来都蛮可爱,叫泰噶,他介绍的得意劲好像不是头马反倒像马子。
他们提议去庆功吃叉烧饭,秋水比起跟这堆男人混在一起更想去找龙卷风,直接告别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