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越发重了。
他艰难道:“陛下圣明。”
“朕的儿子,朕的儿子找到了吗?”皇帝踉跄着走近暗卫。
暗卫垂眸:“属下无能……”
皇帝怒极:“朕不要你无能,朕要你找到朕的儿子!禁军呢,朕的禁军呢?”
“陛下喜怒,李丹将军还在搜查,不日一定就会找回公子。”大伴劝慰道。
“好,好,好……”皇帝颤巍巍地走回床边,整个人瘫坐下去,他的目光越发浑浊。
“若朕的儿子还在,还活着,朕要朕要……朕要做什么……对,朕要为他扫清障碍,朕要让柔柔的孩子登上皇位,朕要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柔柔才会原谅朕吧……”
“可兰兰不会原谅朕了,柔柔你说的是对的,她恨朕,她那一生只爱夏侯煦,她不爱朕,她从未爱过朕。不爱便不爱了,是她先不顾忌她与朕之间的情谊的,朕没错,朕不会错……”
“还有安阳,安阳怎么能背叛朕,她从来都在演戏,她演得可真好,她演了十五年,把朕的暗卫都骗过去了,她真是好样的。朕就不该给她和那孽畜赐婚,都是那孽畜的错,那孽畜的错……”
皇帝说话颠三倒四,听得人越发心涩。
“没办法,朕没办法,是她逼朕的,对,是她逼朕杀她的,朕也不想……”
皇帝浑浊的老眼从迷茫、无助变成了凶狠,逐渐清明。
他看向暗卫,说出的话却狠戾、决绝:“安阳一定会从金轮寺的密道来,你们所有人全部出动,一定要在暗中将其截杀。”皇帝命令暗卫道。
“孙致新,你去把剩余禁军调来,你告诉李丹,就说报仇的时候到了,他知道该怎么做的。”皇帝又对大伴道。
大伴垂眸:“是。”
“至于那个孽畜……”皇帝咬牙切齿,从定在墙上的剑鞘中抽出那把一向用以装饰的长剑:“朕要亲手了结他!”
*
皇宫中风声鹤唳,气氛一片肃穆,而玉芙宫中也是这样肃然的景象。
“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吵。”
德妃枯坐在大堂里,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下来。
大宫女回道:“是禁军。”
德妃迟钝地看向紧闭的宫门:“禁军啊,哥哥也在吗?”
大宫女道:“娘娘的兄长是禁军首领,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若无大事,是不会进入后宫的。”
德妃眼神黯淡下来:“你说得对。”
大宫女略微有些不忍。
自从公主去后,娘娘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也不上心了,对陛下更是疏离至极,宫里的人都说娘娘终于要失宠了。
若非还有个位高权重的兄长在,这玉芙宫恐怕早就被人骑到头上去了。
大宫女忍不住劝道:“娘娘,宫中虽然有大公子坐镇旁人不敢明着欺辱咱们,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宫里,只有陛下的宠爱才是真正的底气,您就算不为了您,也得为殿下考虑考虑啊。”
德妃如何不知,可是她一想起那日燕燕尸骨未寒而皇帝不仅不以为意还斥责她不够懂事,她这心就热络不起来了。
数十年的“懂事”和“隐忍”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她女儿的尸体。
“有哥哥就够了。”德妃冷淡道,皇帝若是靠得住,哪里会查不出燕燕为何身亡,无非是不想查罢了。
“妹妹。”
说曹操曹操到,德妃眼睛一亮,她的视线中大步走来一个人影。
李丹佩着剑走到她面前。
“哥哥,您带了佩剑,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要知道,皇宫禁地,若无要事,佩剑就是大罪。
李丹道:“今日你就待在宫里千万别出门。”
“你就是特地过来告诉我这句话的?”德妃寻出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李丹抚摸着佩剑:“妹妹,为兄知道你因为燕燕的事情很难过,也许今日就是为燕燕报仇的时候了。为兄希望你振作起来,亲眼看看仇人的下场。”
德妃一怔:“哥哥知道燕燕被谁所害?”
李丹点头:“纵使那人权势滔天,可天下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妹妹,别恨我。”
别恨他?
什么意思?
德妃还未反应过来,李丹就大步流星离去,似乎是故意不想和她说个清楚。
“哥哥,哥哥!”
德妃连忙去追,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刚追到门口就被两个禁军持剑挡住。
“德妃娘娘,回吧。”
“哥哥,哥哥!”
李丹的背影越走越远,德妃心下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演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