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灭灭,最后只留下几分苦涩。
同时,谢君意也在他眼中看见一丝他不该有的动容。
夏侯越与谢君意不同,他自小野蛮生长,刚知事的年纪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爹娘,而是克制。
身旁一直陪伴于他的洛诚是他的亲人,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意义非凡。
但是……
谢君意走过来弹了一下夏侯越的脑门试图让他恢复清醒:“虽然很抱歉打扰你那欣喜若狂的心情。但本郡主这儿还有个第四和第五。虽然第五是刚刚想到的,你想听不想听?”
夏侯越抚上自己的额间,拧起眉,终究没有追究谢君意这次的失礼:“说。”
谢君意眸光流转,俯下半身视线与夏侯越齐平,随即嫣然一笑:“第四就是你要被废啦,本郡主和你的婚约即将到此为止。”
夏侯越望着她,直勾勾的望进了她的眼中,仿佛眨一下眼移动一点视线就是他俯首认输:“哦?如果被废就能终止婚约,那孤真是求之不得。”
她们都能在彼此的眼中清楚的看见彼此。
谢君意弯了弯眉,对他道:“温情结束!本郡主要说第五了,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第五……”
那个“五”字一出,夏侯越明显察觉到谢君意的表情变了。
她竖起第五根手指,眼神锋利,表情冷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谁都不知道他是你舅舅,偏偏这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侯越顿时遍体生寒。
谢君意的话让夏侯越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尾都冷了下来。
他知道的,所以也从未期待过。
只是……
夏侯越看向谢君意,微微挑眉:“所以刚刚你其实是在关心我?”
谢君意面容一僵立马伸直了腰,嫌弃道:“少自作多情!”
但是看她那模样,总觉是欲盖弥彰。
一声轻笑从夏侯越嗓子中溢出。
不知道是昨夜的倾心相诉还是一起闯了不该闯的地方,有了共同的秘密总是让人不自禁亲近几分。
“好了,说正事。”夏侯越正了脸色。
谢君意拉远了和夏侯越的距离,一把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腿微微翘起:“我们不是一直都在说正事?”
夏侯越见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勾唇道:“不要告诉孤,你这么急赶到东宫就是为了告诉孤画的事情。孤想你安阳郡主恐怕还没有那么乐于助人吧?”
夏侯越意有所指。
谢君意想了想,插科打诨道:“也许本郡主还就是这么一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菩萨心肠的女菩萨也说不定哦。”
夏侯越抬手敲了敲桌,目光看着窗外:“时间不早了,已是该去太学了。若你当真无事那就请先行一步。”
谢君意一撇嘴:“用完就扔,没良心的家伙。怪不得你要被皇帝废呢。”
谢君意说话向来不考虑夏侯越的感受,刀刀往他心口上戳她自己还会觉得理所当然。还好夏侯越知晓她的个性,在自己身上她向来还不留情,于是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夏侯越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送客之意不言而喻。
谢君意却稳稳的坐着,像尊大佛似的不动如山。
夏侯越扫向她。却见她微微垂首,十指相扣撑起那小巧精致的下颚,黑密的睫羽顺势垂落遮住了她大半的眼瞳,让人看不清她眼眸中的意味。
夏侯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猜测谢君意应该在思考,或者更具体的,她可能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也许那就是她为何来东宫的原因。
夏侯越站起身来,他走到书案上取来一壶茶。
他伸出手背贴在茶壶壶身。茶应是只放了一两个时辰,温度还在,只是没有那么滚热。
“夏侯越。”
谢君意忽然正式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夏侯越下意识侧眸。
只见她昂头对他一笑:“太学见。”
说着她起身捋了捋衣裳,从窗户窜离。
夏侯越提着茶壶,望着茶盘上的两个杯子,默默地把茶壶放下了。
看来她已经做出决定了。
夏侯越站在原地。
许久,久到第一缕阳光从破晓而来,旭日初升。夏侯越才喊了一句:“来人,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