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何知道义父今日会出事?”
隋承安闻言一愣。
隋承礼眉头皱起,“三妹妹行事是乖张了些,但她心中明白,国公府与她利益相关,她绝不会故意加害大伯。”
萧伏眼底森冷而阴鸷,不置可否。
“将义父送回府,速速请来大夫。”
第二日,国公府邸。
隋广酒醉醒来,想起昨夜之事,绕是他纵横沙场数十载,也是心中后怕。
他被陛下收回兵权,再无建树,怎能不心有不甘。
他本就爱饮酒小酌,昨夜旧友重聚,聊到深处好生痛饮,这才误了事,险些酿成了大祸。
看爱妻哭得双目红肿,怀中还紧紧抱着不谙世事的小儿子,心中更是内疚不已,连忙搂着爱妻,大着嗓门保证,今后再也不饮酒了!
安国公派人请永安公主过去时,姜洛正看着几个小丫鬟编络子玩儿。
听到护卫禀告便打发了小丫鬟们,携一众侍从浩浩荡荡往前院去。
步入前厅,姑母与宋老夫人坐在侧首,几位哥哥姐姐也都在场。
坐在案首的男子身着武官常服,身长八尺,腰阔十围,鼻直口方,燕颔虎须,五官周正而坚毅。
一开口便是声若巨雷。
“老臣惭愧,多谢昨日公主救命之恩!”
说完身高八尺有余的安国公红着脸大着嗓门,屈膝行了一个极正式的臣礼。
姜洛神色淡淡,落座后拿起茶盏浅饮一口。
“安国公不必谢本公主,这么多年你与姑母待本公主不错,举手之劳罢了。”
言罢,她放下茶盏,定定看他。
“安国公今后可要少饮些酒,你可知道,当下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国公府。
有言道墙倒众人推,若是安国公你出了事,国公府又会有什么下场。”
此话说完,在场众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长公主姜婉容拉紧了怀中的幼子,隋文媛咬唇攥紧了衣摆,隋文欢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隋承礼与隋承安心中有所准备,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瘦弱的肩膀。
安国公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姜洛已拂了拂裙摆,不欲再多言,起身潇洒离开。
隋广一时还怔愣在原地,见那道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
心中忽而涌起过去种种,他想起往日许多人许多事。
纵横沙场数十载,横刀立马杀敌无数,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数不清的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而后长子边关战死,一朝敕令兵权被夺,如今徒留一身病痛,物是人非。
忽然惊觉他隋广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谨慎自持,竟差点就让国公府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见大伯面色铁青,隋承安与隋承礼二人也神色凝重。
他们当然明白,陛下并不信任隋家,当年敕令收回兵权,将大伯圈在这富贵繁花之地,美其名曰颐养天年,却令其再无法与旧部联系。
他们的父母也不得从军,只得作为文官被派到边陲之地。
当今陛下生性多疑,对隋氏不可谓不防备。
他们兄弟二人也清楚,即便他日考学登科,也绝无可能入朝为官。
隋文欢心思细腻,自然知晓昨夜发生的事,比起名节受损,更可怕的是失去国公府的依仗。
视线落在长公主怀中的奶娃娃上,就算四弟弟承袭了爵位,又如何能撑起门楣。
奶娃娃隋承靖此时还在娘亲怀里玩闹,并不知自己昨夜险些失去父亲,险些失去庇护家族的依仗。
宋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良久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许是受了惊吓,一夜之间竟似苍老了许多。
老太太双眼闭阖,手中佛珠捻动不停。
半晌,她抬起眼皮,声音低沉而沙哑。
“以后这国公府中的事,我这个老婆子再不管了。”
***
此事过后,似乎风平浪静,由国公府出面,那高府闹出的事自然无人敢再提。
经过此事,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警醒不少,府中管事也少有偷懒耍滑。
只是老夫人病倒了,大夫说是思虑过重,需好生将养,因而老夫人不日便启程回寺中养病。
贴身老婢早已将行装收拾妥帖,屋中只有老夫人与宋元薇二人。
宋老夫人睁开眼皮,盯着面前弱质纤纤的少女,沉声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事无人会再提,但你莫要再去想那不该想的东西,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今后你就与我这个老婆子一同清修,若是再有那样的心思,我这个老东西是护不了你了,你且好自为之。”
宋元薇这段时日已消瘦了许多,一张小脸苍白又可怜。
闻言低下头,泪水涟涟落下,打湿了衣襟,“多谢老夫人……”言罢泣不成声。
一行车马停在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