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你死,说毁了名节的女人就该死,本公主偏偏要你活。”
元薇呆呆望着她,脸上凝固的血污,让她看起来丑陋又狼狈,可那漆黑的眼底却燃起一丝光亮。
“当然,你陷害本公主,自然也要还。”
公主明眸微敛,寒鸦似的羽睫轻眨,勾唇一笑。
“我要你为我做事。”
宋元薇眼底掠过难掩的震惊。
“你做的芙蓉香膏、玫瑰花露、迎蝶粉,本公主看过,还算不错,若是开铺子批量生产,你可能做到?”
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我、我能……”
“很好。”
公主红唇微勾,一双美眸弯似新月,容色清绝。
“你所有的制作方子都归本公主独有,你不可再告诉旁人,铺子的盈利可予你两成,若今后办事得力,以后新方子的分成可以再谈。”
宋元薇满目不可置信,怀疑自己所听所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若、若是赔了呢……”
姜洛闻言红唇上扬,灯火映照下姝丽无双,看着她言笑晏晏,说出的话却是冷若寒冰。
“赔了自然要你的命偿,你若是觉得自己的命价值千金,那便为我挣来千金。”
不顾少女脸色惨白,又笑道。
“万事皆有风险,想要安安稳稳一本万利,世间并无这样的好事。
当然,为我做事,家中之事你可不必再忧虑,你的父亲和后娘,他们应该再也不敢出现在你面前,你娘的骨灰,我已经派人送来,可由你自己保管。”
元薇呆愣在原地,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好半天,她才匍匐着深深一拜,泪水汹涌不止。
“多谢公主殿下……”
永安公主见面前的少女双肩颤抖,跪着恸哭不止,撑着下巴忽然轻笑一声。
“嫁入高门做妾可不是什么好出路,一样要看人脸色,在后宅伺候人,在主家眼皮下讨生活。”
宋元薇微愣,知道公主是在说自己之前的算计,低下头,苦笑着自嘲。
“天下女子并无其他出路,这条路纵使再难也不得不走。”
永安公主勾了勾唇,语气漫不经心,“现在是如此,以后便未必了。”
宋元薇怔愣一瞬,而后睁大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听到的。
可永安公主已摆了摆手,一旁的侍从上前带她离开。
瞻园。
秋光叠叠复重重,繁茂的枝头仿佛被一夜秋风吹尽,枫黄的秋叶飒飒而落,穿过半开的窗扉,飘落在书案上。
姜洛放下紫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喏,写完了!”
她不就记错了几处,就被这老夫子罚抄通篇三遍,可累死她了。
裴涉垂首批改她的文章,手中朱笔未停,眼皮也未抬一下。
“这几日国公府可是热闹,本以为公主难免精神不济,没想到公主今日还能誊抄这么多文章,看来为师还是罚少了。”
姜洛闻言立刻美眸瞪圆。
“老夫子!你好狠的心!知道这几日本公主快累死了,今日还要考我,是不是就是故意为了罚我!”
姜洛一张小脸气得鼓起,用狼毫笔用力戳那飘落的秋叶,美眸怒瞪的模样倒有些可爱。
裴涉唇角微微上扬,又忽而开口,语气淡淡。
“公主如何知道安国公会出事。”
姜洛手中动作一顿,而后撑着下巴弯着眼睛看他。
“做噩梦梦到的。”
微微上翘的眼尾带着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不亏,不是么。”
“哦?公主的梦这样灵,那还梦到些什么?”
裴涉挑眉,琥珀色的狭长眸子透出几分兴味,唇角微勾。
“那先生拿东西来换”。
姜洛眉梢上翘,桃腮带笑,活像只打着算盘的小狐狸。
“公主想要什么?太贵的为师可给不起。”
裴涉向后倚靠在黄花梨木雕花太师椅上,老神在在。
“万叶千声阁。”
裴涉眉峰微挑,目露几分讶异,“公主竟对风月之地感兴趣。”
言罢,视线上下打量一番,“公主过些年再去会比较好。”
察觉他的视线毫无顾忌将自己打量一遍,姜洛顿时气恼,“为人师者,非礼勿视知不知道!”
“小丫头一个,无甚可看。”
裴涉闲适悠然饮一口茶,嗤笑一声,并不在意。
姜洛冷哼一声,“本公主天生丽质,你看不出来是你瞎。”
二人嘴上一点不愿吃亏,斗起嘴各不相让,这番争论不休要叫旁人看见,怕是都要惊奇。
君子端方当世无二的裴家大公子,竟是这般毒舌刻薄之人。
姜洛本以为先生不会答应,毕竟做梦这种借口,想想也觉得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