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幔掀下来后好像就用不了,你们把本宫那支簪子带去,问一问内务监的人,看能否把这喜幔留下来,给本宫做两件小`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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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五姑娘程天恩今夜正式入主中宫,赐金册金印,封后大典虽然准备有些仓促,但已经是能做到的最盛大隆重了,对比上次将襄芙封后,这次才算是正式的,而襄芙那次则被衬托得像个笑话。
之所以如此仓促地废后重立新后,还迅速将后宫解散,有知情的宫人私下偷偷私语:
“新皇后是陛下的救赎,听说陛下被老国君带回来之前,曾被一女子骗得很惨,那时陛下一无所有,一颗心完整交托,却也被辜负了,陛下被带来北国人生地不熟,好几次都不想再活下去,是这位新皇后救了他,让他鼓起勇气活下去的。”
“陛下重新有了爱慕的人,但那时候,他只是个寒门皇子,背后没有世家支撑,程家对他是看不上的,就把新皇后嫁给了之前定下婚事的娄家,陛下那段时间可憔悴了。”
“大概是现在陛下成功登基了,程家人看程妃也挽留不住陛下,再加上...以前把陛下伤得很深那个女人回来了。”
“没错,就是南国公主。”
“陛下虽然明面上在折腾折辱她,但把人日夜放在自己寝宫里,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没死心,大概是要再被骗多一次才息心了。”
“程丞相见这样不是办法,怕程家地位不稳,就让程五姑娘回来了。果然,陛下立马就答应遣散后宫迎娶...”
“嘘!你们不能在陛下新婚之夜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诋毁程丞相吗?说得人家和离回来是为了要当皇后似的!明明是娄家那郎君负了程五姑娘...哦不,新后...陛下一听到消息就紧张地赶去丞相府了。”
“闭嘴!胡说什么呢!”
廊下聚集在一起嚼舌的宫人被宓冲听见,斥责之后把人赶下去做粗活了。
凤栖宫内,烛影幢幢,到处都是华丽喜庆的装饰,和大红喜字贴。
新君与新后共牵喜绸,坐在喜榻上。
突然,有暗卫要禀报的紧急短笛声。
刚要挑开喜帕的新君手顿了一下,望了望殿外,然后柔声同身边的女子道:“晚晚,你等等孤,孤很快就回。”
女子极轻地“嗯”了一声,低眉似羞涩状。
穆亦寒来到殿外,暗卫来报:“禀陛下,长门宫的娘娘服毒自尽了。”
他怔了一下,握住扳指的手紧了紧,等手指没那么颤抖,才冷冷道:“救回来没有,与南国交战期间,切勿让她有个三长两短,引起南国百姓激愤。”
“回陛下,救回来了,只是人求生意志很弱,属下救得了,不能时刻盯住,属下建议...”
“陛下还是亲自前往,先哄她一阵子,等稳住南国情势再说。”
“荒谬!孤虽是北国国君,但总不至于牺牲掉自己的新婚夜,去稳住她!再说了,她这种心里眼里只有世家只有权势的女人,平时与她演演戏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让孤去,她配吗??”
“陛下,大局为重!”暗卫道。
里头隐约听见程天恩在喊“陛下”的声音,暗卫终于放弃,“好,那属下知道了,属下现在就...”
“孤会去。”穆亦寒背过身,气得浑身都在颤,道,“孤跟皇后交待一下,很快过去!”
崇琅从横梁上跳下来的时候,襄芙正穿着用云锦纱喜幔裁的小`衣,气息奄奄地躺在床榻上。
四周照顾她的婢女已经被引到屋外迷晕了,此时殿内只剩她和他。
他轻轻将一朵含苞待放的凤仙花,别在她耳鬓,捋起她汗湿的额发,亲了亲。
她脸色苍白,身子看起来虚弱极了,浑身冒着虚汗,气息很弱。
“小崇...是你...你来了...”
襄芙睁开眼,伸手拽住他手指,很快又陷入迷糊。
“我...我...我知道,他今天...要立后了...”她闭着眼睛说胡话,“他不要我了...是我...不好。”
“从前我就骗他...那...那时候没有想到...”
“我...我会有朝一日...”她突然拱起来咳了口血,闭眼失笑道:“身...身穿他成亲挂在墙头的喜幔作小`衣,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里死去...”
崇琅抱紧她,慌得浑身都在抖,“莞莞、莞莞别怕...你不会死,不会死的...我不允许!”
“可你要成亲了...”她突然睁开眼,昔日盈亮生动的杏仁眸变得黯淡灰败,看着他,落寞道:“听说新皇后是个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女子,她会...珍惜你,而我不是...我不是...”
好不容易哄睡了襄芙,穆亦寒本该要回去了,今夜是他与心仪女子的新婚夜。
可他看着她虚弱睡着的侧脸,心脏的地方疼得像被尖锥一下又一下地凿开,疼得他没法挪开半步,只能在床头守着她,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