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处。
梨若轩常年不住人,假山处布满了几尺高的杂草,微风袭来,只是却有几株似有些偏移。
“快回院儿里吧,这苏小娘去了,这梨若轩又常年空着,总感觉这儿阴森森的。”周大娘子说着突然又定下了脚步,她看向霍如霜,“霜儿,你说这梨若轩常年空着,刚才那黑影能是谁?”
“啊?”霍如霜眨巴着眼摇了摇头,“许是七妹妹院儿里的丫鬟走错了路?”
“我前几日可听魏小娘说了,最近咱们这院儿里啊,有丫鬟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前几日我忙着给你们三个丫头相看亲事,疏忽了,等明儿我抽空儿非找人好好整治下这院子不可。”周大娘子颦眉微皱,见霍如霜那胆儿小的样子,无奈摇头,“哎,你这丫头胆子这般小,过段时日嫁出去该怎么做这当家主母。”
“母亲……女儿不想嫁给朱砚海。”霍如霜轻启朱唇略带惆怅,“听闻那柳家小侯爷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过了会试,女儿觉得是个可靠之人……”
周大娘子听闻眼色犀利,眉头紧皱:“可靠?笑话!那柳文才虽有才,可是身子孱弱,前些年听说意外瘸了腿后还……哎呦喂,总之你可不能嫁过去。”
见霍如霜不语,周大娘子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且他家武将世家,你嫁过去不是苦了自己吗?”
“那,七妹妹的婚事呢?父亲母亲可有相中的?”霍如霜微微抿起唇角,“毕竟七妹妹刚没了小娘,母亲要不还是待妹妹先尽尽孝道。”
周大娘子轻声道:“这件事,自有你父亲定夺,七丫头的婚事虽说也要我这嫡母点头,可没有你父亲的首肯,我也做不得住,他还有两个时辰便快回来了,介时我再与他商量,不过霜儿,你最近怎么这般关心七丫头的婚事。”
霍如霜眨巴眼:“可是母亲,最近家中大事儿不就是我们三个姐妹的婚事儿吗?女儿只是想为母亲分忧。”
周大娘子欣慰地点头:“你有这份儿心就是好的。”
……
清风院儿内,霍老太太身穿缃色褙子闭目正倚着榻边,右手掂着串儿翡玉佛珠,嘴里还念念有词,语着佛经。
“老夫人,烟月轩那位……没了。”田妈妈站在帐床旁,边说着边将帐帘挂起来。
霍老太太没有睁眼,手上继续捻着佛珠:“这内院儿啊,看似安宁十几载了,有人这是坐不住了,狐狸尾巴不藏了……吟丫头没事儿吧?”
“七姑娘本就身子弱,如今悲伤过度又晕过去了,但并无大碍。” 田妈妈叹了口气,将桌上那碗青玉茶盏端起,“这是昨个儿官家赏给老爷的白茶,老夫人请尝。”
霍老太太面无表情,泰然自若捻些佛珠:“没事儿便好,如今辞儿面临这升迁考核在即,少不了各方面的打点,所以这几个丫头的亲事可马虎不得,烟月轩的事儿,派人去查查便是了,至于苏小娘的尸体……趁着天色未亮,从后门儿带出去,早点儿处置了便好,免得被人瞧见传出去给辞儿惹得一身骚。”
言罢,她才接过田妈妈一直端着的茶,手指轻托茶盏底部,抬了一根手指摸了下杯壁的温度,然后才打开后抿上一口接着问道,“那几个丫头的亲事定的怎么样了?”
田妈妈有些诧异道:“老夫人,真的不等老爷回来再处置吗?”
见霍老太太不语,田妈妈才又接着说道:“听说大娘子给自家姑娘定了朱家三郎,给四姑娘选了陶家那个风流郎,七姑娘年纪最小还未定下,不过甚是奇怪的是,二姑娘和四姑娘好似都吵着要嫁给柳家那个……”
“柳相家的那个柳文才?前些日子是听说有些才气在身上的,样貌也尤为出众,可是终究是个跛脚的,听说似乎还不能人道,竟一个个儿的都想挤破脑袋嫁进去,真真儿是一群愚丫头。”霍老太太摇了摇头,眼神微眯看向田妈妈,顿了顿才开口道,“不过他若是真在这次科举中取得功名,家里丫头还是比较多的。”
田妈妈不敢接话。
霍老太太捋了捋佛珠,停下了动作,她抬眼瞧了眼窗外,见天色逐渐朦胧她敛了神色说道:“你先去处置苏小娘,辞儿那边我自会去说,他男儿家仕途还是最重要的。”
“是,老夫人,奴这就去办。”田妈妈双手叠在胸前,低着头身子微弯,朝着西边儿的院子走去……
梨若轩内,昏迷了许久的霍长吟睁开了眼,她感觉喉咙灼热,嗓子里像是有一团火贴在那里,又疼又痒。
她想唤人,可是却只能发出嘶哑地咿呀声儿。
屋内此时没有人,也不知道金鸢和金蝶这两个丫头去哪儿了。
霍长吟刚想起身,房门被猛地推开,三个丫鬟都踉踉跄跄的走进屋子,金鸢走在最前小脸儿涨的通红,她慌乱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田妈妈带着人把小娘的尸首从后院儿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