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对外说,丁世尧是归来途中遇上了瘟疫,暴病而死。”
丁世尧虽然不是丁父的唯一儿子,但他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薄情、绝情。
难道他不是丁父亲生的儿子?
齐瑛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又很快被自己摇头否决了。
倒也没那么荒唐吧。
再想想那天在鱼货铺子里,吴尚在复述东宫血案的时候,曾提到过司徒骞说到“皇叔”。
那么不难得出结论——丁父舍弃了丁世尧这颗棋子,也舍弃了这个儿子,甚至可能会以此帮助司徒骞日后将这锅污水泼到他那个倒霉的皇叔身上。
所以,如今的丁父定是准备以此为整个丁家买一条生路,也是一条在司徒骞身旁绝对能站稳的路。
不……如果丁父足够聪明,就该能想到,完全可以把丁世尧的死,做成一把双刃剑。
毕竟万一日后,最后胜出的会是那司徒桉。那他完全可以反过来以此当投名状,作为日后指证司徒骞暴行、将他彻底定死的铁证之一。
但不管怎么说,现如今总算把那人也拖下了水,剧情进度也终于可以加快了。
……
暴雨过后,天空如洗,空气清新怡人。
齐瑛踩着湿漉漉的黄绿色落叶,去了那个僻静小院。
正如她之前交代的那样,林知岳日日穿着素衣足不出户,埋头苦学,一切只为了在接下来的殿试上拔得头筹,好助齐瑛一臂之力。
多日不来,宋竹林越发茂盛,由嫩绿变为深绿色。松针掉了一地,被扫至根部拢为一堆,层层叠叠的宛如一个个小蓑衣,倒也令人眼前一亮。
木窗大开着,隔窗望去,穿着青袍、随意挽发的林知岳竟然颇有一番游侠气质,但又在蹙眉支额时,尽显书生意气。
真是怎么看都好看,怎么看都不觉得厌烦。
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林知岳突然转头看过来,神色欣喜:“齐姑娘,你终于来了。”
“终于”?
他一直在等她么。
看着忙不迭出门迎过来的他,齐瑛不由得抿唇笑了笑,一扫心中沉重心情。
她跟着走到院中石几旁,坐下便开始发问:“在温习功课?”
“是的。”
林知岳屏退洒扫,亲自给她沏了一杯新茶。
这些时日,他一直很想去找她,但又谨记她的话,努力温习功课、顺利通过殿试,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地,为她、也为他自己的大业添一份助力。
“我相信你不会有问题,你也该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
齐瑛温声鼓励:“后日就是殿试了,你这两日应该放松一些,不能再这么紧绷如弦了。”
“需知,水满则溢的道理。”
林知岳顺从地点点头,笑了:“言之有理。”
二人相对无话。
齐瑛低头看着地上小水洼里的蓝天白云,思绪飘远了。
也不知那司徒桉现在是还在南洲,还是离开了南洲?
他被老皇帝放逐了多年,到底有没有怀恨在心,想取而代之?
……
见她眉头紧锁,郁郁寡欢,林知岳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期期艾艾的问道:“姑娘,可是在为友人难过?”
齐瑛茫然抬头:“友人?”
林知岳挪开目光,极力忽视心里那点酸涩,平静道:“就是丁公子,丁世尧。”
他在家中闷头苦学这些日子,并非完全双耳不闻窗外事。
更别说,这还是和齐瑛有关的事。
他虽然羡慕丁世尧几乎能日日和她一起去寻欢作乐,但也不敢奢望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天。因为自打齐瑛以身为质,救了他的命那夜开始,他就决定认她为主,倾力相助了。
但他出于一些难以启齿的私心,还是希望她能更快乐一些。
齐瑛对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啼笑皆非,立马清清嗓子,认真澄清道:“哦,其实严格来说,他最多算我的酒肉朋友,算不上友人。”
见他有些不信,齐瑛又压低声音,解释说:“他的死,并非偶然。”
林知岳立刻明白过来:“难道是姑娘你……”
齐瑛冲他神秘地眨眨眼:“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双重否定,意味着肯定。
林知岳淡淡地笑了笑,彻底松了口气。
但又听齐瑛有些迟疑的问:“你不会觉得我太残暴了吧?”
“怎么会。”
林知岳定定地看着她,无比坚定道:“他若是挡了姑娘的路,那自然是该死的。”
“那若是他的死能为我铺路呢?”
林知岳眼神温柔,宛如叹息:“那自然……是他的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