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尖微微一动,将手里的叶子往朝雨怀里一塞,大步朝廊下道:“姚妈妈,你方才说谢家子,是说城南那个谢家?”
“城里哪还有第二户谢氏高门?”
一早得了疾风交代说东厢住着府中贵客,府中下人个个机灵,闻言将宋晞当作了半个主子,见人上前,争先恐后站起身,一边行礼,一边应她道:“云姑娘也认得那谢公子?”
宋晞抬手示意几人起身,又朝那最先提及谢家子的老妈子道:“姚妈妈,你方才说‘是为那谢公子’,不知是指何事?何事情急?”
姚妈妈从炉上取下一只柑橘,拿衣摆蹭了蹭,而后一边走向宋晞,一边把柑橘塞给她,一脸讨好道:“姑娘有所不知,那谢家公子生性风流,惯常眠花宿柳。我几人方才是在说,听闻他近日里迷上了如烟姑娘,就是闲梦楼的花魁娘子。”
“花魁娘子?”
南国文人多风流,偎红倚翠何足挂齿?
宋晞接过姚妈妈递来的柑橘,垂目看了看,又一脸不解道:“迷上了如烟姑娘,有何稀奇?”
“虽不稀奇,”见她不以为意,姚妈妈倏地瞪大双眼,手里的帕子上下飞舞不停,语速飞快道,“姑娘有所不知,街头巷尾都在传,说是昨儿个晚上,谢公子暴毙在了如烟姑娘床上!”
“什么?!”
谢逸死了?
宋晞的手微微一颤,手里的柑橘骨辘辘滚落在地,眨眼没了踪影。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如何得知?”
见她忽又正色,姚妈妈的脸上浮出几丝惶恐,回头看了看,又缩起脖颈,揪着帕子,小声咕哝道:“是给府中送菜的老黄说的,说是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宋晞顾不得失态,站起身道:“你家爷呢?可知此事?”
“回云姑娘的话,我几人方才说情急,正是在说小侯爷。”一婢女站起身,一边福身,一边回她道,“听闻谢公子出事,小侯爷没来得及用完午膳便同疾风追影两位大人匆匆出了门。”
“出门了?!”宋晞连忙站起身,朝大门方向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转身朝众人道,“诸位,不知能否帮小女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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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昔日高高在上的谢氏门楣,今日总算是被他丢尽了……”
“小二,上茶!”
“来喽——”
与谢宅一街之隔的松茗楼,本就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今日更是熙来攘往,人头攒动。
无人注意之地,一袭粗布麻服的“云小公子”随人潮挤进大堂,寻了个不甚起眼的角落,唤小二上了清茶,不动声色闲听左右。
果真如姚妈妈所言,大街小巷、茶楼里外,不论贩夫走卒,文人骚客,都在议论谢逸暴毙之事,只都你来我往那几句车轱辘话,听来无甚新意。
“什么牡丹花下死,以讹传讹罢了……”
一盏茶过半,宋晞终于在一众或揶揄、或艳羡的众口相传里听出些许不同寻常。
“我二叔家表弟在府衙做事。”
一桌之隔是三名临时凑成桌的男子,正对着宋晞方向,一满脸横肉的男人陡然站起身,一脚踩住长凳一端,前倾身子示意另两人凑上前,待众人屏息以待,他才笑着咧开一口黄牙,故作神秘道:“他与我说,谢逸并非死在如烟姑娘床上,而是吃多了酒,一人溜达到闲梦楼后面的锁春池,一不小心失足跌进了池里!”
“此话当真?!”横肉男人左首,一长脸男人圆瞪着一双三角眼,满脸不可置信,“竟如此窝囊?”
“骗你作甚?!”横肉男两眼一瞪,粗声粗气道,“若非如此,凭谢家在我南州城的地位,如何会放过如烟姑娘?”
“我南州城遍地高门,他谢家算老几?”
在座的第三人是个长了一对招风耳的庄稼汉,闻言轻啐一口唾沫,搓了搓双手,一脸不屑道:“谢家祖上虽也曾官拜宰相,而今早已不复,现如今的谢府,不过靠着姻亲帮衬,才能维持住几分体面。”
“你是说王家?”长脸男捋了捋颏下那缕稀疏的胡子,三角眼滴溜飞转,“王大人虽官拜尚书,我听闻,咱们城里的王家其实不过旁支而已。”
“再如何旁支,县太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他两家几分面子。”横肉男脸上的横肉陡然一颤,一张脸霎时涨得通红。
“此事蹊跷。”
长脸松开颏下那缕可怜的胡须,倾身向前,捏着嗓子道:“不瞒两位,棺材铺的老李与我相熟。方才来松茗楼的路上路过棺材铺,他与我说,早些时候去谢宅送棺椁,他在府中瞧见几张陌生面孔。谢府这样的人家,有访客自是不奇,奇得是,那些陌生人竟坐在正堂主座,而那素来眼高于顶的谢老爷竟只有在旁侍候的份……”
“当真?!”另两人来了兴致,纷纷凑上前,迫不及待道,“连嫡子之死都顾不上,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必是如此。”长脸眯起双眼,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