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若蚊蚋:“让青州成为矛头所指,文安伯府或许便能安然无恙。”
姬珣眼里浮出几丝不可置信,虚握成拳的双手陡然收紧,沉声道:“筹谋今日鱼目混珠之计,是你为让圣上将矛头转向淮南王府,以确保文安伯府安平无恙?!苏子阶你!”
姬珣一拳砸在桌上,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将紫鲛珠换成了碧黛珠,”苏升双手兜头,一边抬眼偷觑姬珣,一边嘟囔道,“若是圣上没有动收回兵权的心思,淮南王有功之臣,一次失误不至于惹祸上身。”
“碧黛珠?”姬珣两人视线交汇,目光又是一凛。
“你是说,你以为的计划,是要将你行礼里的两箱碧黛珠与淮南王府送贡车列的两箱紫鲛珠调换一下?”
苏升探出脑袋,连连颔首道:“陈三说,为让文安伯府置身事外,交换箱子之事交由他陈家人即可。”
姬珣:“……”
夜漏声声,冷风瑟瑟,浮云几许遮住西空月,门里门外一片萧然。
不知过了多久,沉吟许久的宋晞忽地站起身,替两人续茶的同时,若无其事道:“方才跳过许多事,世子爷和陈三公子时常出入闲梦楼……”
“咕噜噜——”
“咚”的一声,茶壶落在桌上,宋晞凛若霜雪的视线陡然投在他脸上。
“谢家长子的死,与世子爷可有关?”
“我,没、有关,但……”苏升倏地瞠目结舌,摆动着双手口不择言,“是、是意外!”
“意外?”姬珣面色骤冷,“还请苏世子赐教,什么样的意外,能接连要了三人性命?”
“三人?”苏升挥手的动作猛地一顿,瞪着他道,“什么三人?”
姬珣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汇,一触即分。
“无妨。”他看向苏升,正色道,“且说说看,你初来乍到,如何会与谢逸生了龃龉?”
苏升张开在身前的双手倏地一缩。事已至此,隐瞒似乎已无必要,他低垂下目光,黯然开口。
“先前事多,一直没来得及告知两位,实则那闲梦楼……陈三对闲梦楼内外十分熟悉,与我相熟后,知我不喜一二楼的虚与委蛇,每逢相约,必定在无人往来的倚云楼。”
宋晞黛眉微挑。
“谢公子出事那日,”苏升仰起头,左右看了看,又望着窗上的灯影,徐徐道,“我和他照旧约在倚云楼。酒过三巡,陈三再次提起圣上收回兵权之事,还拿出一封家书给我看……
“陈当家说,东州诸军似有异动,怕不是圣上已暗中行动……夜雨之时,我正为此事坐立难安,忽听几声讪笑传来,回身一看,却是花名在外的谢家子,不知怎的闯了上来。
“他似乎听见了我两人的话,贸然闯入不提,口中还念念有词,大声嚷嚷着什么文安伯府后继无人,我、我实在……”
“你被唬一跳,生怕他将听闻之事乱传出去,”姬珣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而后便起了杀心?!”
“没、没有!”
苏升眼里掠过一丝痛楚,夜雨寒天,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谢家虽没落,而今的工部尚书王梁书却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谢王两家又有姻亲之好,我……陈三为护我,和他扭打了起来,谁知谢逸酒后蛮力,卡住陈三脖颈推到地上。眼见陈三面红耳赤命悬一线,我拎起手边之物砸了过去,事后才知是个香炉……”
陈三不敌谢逸?
姬珣的心直直往下沉。身为文安伯府世子,虽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空有一颗为家为国之心,却如此轻易得为同一人利用……倘若谢逸当真死于他手,哪怕是失手……
“香炉砸中脑门,当下便没了气?”姬珣目色阴冷,沉声开口。
“没有!”苏升陡然收回目光,摇头道,“只是晕了过去。如我方才所说,陈三对闲梦楼上下极为熟悉,他告知我说,倚云楼内有一条密道,可不经二楼直抵落日门。谢逸已烂醉如泥,再过一夜,势必什么都不会记得……只要将人搬去锁春池,摆出失足滑跤模样,不仅脑后的伤口有了解释,之后只要我二人咬死不认,他亦没有证据……”
“晕了过去?”姬珣蹙起眉头,“你确信送抵锁春池时,谢逸还有气?”
“自然!”苏升圆瞪着双眼重重颔首,“怕青石太过硌人,我特地寻了块平整的石头,放下后还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门,都很平稳。”
“落日门去往锁春池的一路虽不太远,那夜暴雨,你二人还搀着烂醉如泥的谢逸,走得必定不快……一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想起先前对江屏死因的猜测,宋晞接过话头道:“或者可曾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声音?莫非是那时……”
苏升微微失神,觉察出两人满含探究的视线,立时摇头道:“两位莫怪,其实是在我把谢逸放下时,好似听见了一声闷哼,看谢逸依旧昏迷不醒,问陈三又什么都没听到,我便以为是风声太大,听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