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哼?”姬珣轻叩桌面的动作倏地一顿,“没想出去确认一下?”
苏升摇摇头,唇边噙着苦笑,闪躲着目光道:“说出来不怕二哥笑话,我自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此番当真是吓破了胆。陈三见我害怕,便让我出门寻子悠先生先行回府,万事有他善后。”
善后?
“善后第二天,你便听闻谢逸在锁春池出了事……陈三仗义之士,必不会陷你于不义。如此说来,谢逸之死便只剩一种解释——他脑后的伤比你以为的严重,你二人离去后,他因失血过多而死。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你愈发惴惴难安,不敢告诉我,只越发信赖‘一心为你’的陈三……”
姬珣满心冷硬在看清他眼底怔忪时化作一声叹息,摇头道:“堂堂文安伯府世子,将门之后,轻信他人便也罢了,生怕被拿捏得不够,还要将这么大一个人命关天的把柄送到对方手上……出入倚云楼那么多次,竟一次都不曾怀疑为何只你二人能随意出入?”
苏升陡然抬眸,面露迟疑道:“哥、云姑娘,你们……早知那闲梦楼是陈三的产业?”
“先前不知。”
宋晞接过话头,朝苏升道:“好几日前,他与我相约舍然亭,说谢逸之事皆你一人所为,还说他进门时便见你从三楼冲下来,你还告诉他说,除却鄀国远山,倚云楼内别无所有。”
苏升在“一人所为”四字出口时已变了脸,待她说完,眼里又浮出几丝莫名:“姑娘不信他的话?”
宋晞莞尔,指了指窗外,示意他道:“今夜偏巧也是雨后,看看外头有什么?”
苏升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屋内热气氤氲,窗上落影嶙峋,除却三两仿若水墨晕染的迷离灯火,遥处一片漆黑。
雨后夜半万物凄迷,苏升再如何目力惊人,彼时在倚云阁,又如何能看清几百里之外的鄀国远山?
除却苏升和谢逸,谁曾去过倚云阁?谁能知晓万里晴空之下倚云楼外是何景象?
“原是如此。”
“叩叩——”
“爷?”
苏升还待再问,敲门声响起,水影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疾风让陈家人传了口信回来。”
“疾风?”姬珣连忙站起身,拉开房门,沉声道,“怎么说?”
水影退后一步,拱手道:“回爷的话,那人没说出了什么事,只说疾风大人关照,务必让爷亲自过去一趟。”
莫不是南渡河底另有发现?
姬珣回望向屋内的苏升和宋晞,面露迟疑。
“疾风从来稳重,此时传话,必是出了什么大事。”知他心里挂碍,宋晞近前一步,柔声道,“五影都在,他再如何手眼通天,又能奈我何?”
姬珣轻一颔首,又转向门外道:“水影,务必寸步不离护云姑娘周全!”
“是!”
“再有,”姬珣举目望向灯影寥落的屋顶方向,沉声道,“土影跟我走,让金影几人小心四处,我们回来前,任何人不得出入驿馆,尤其陈三!”
“是!”
水影垂下目光,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