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院小厨房里,几个小厮放下口袋,接着便在厨房里四处寻摸。不一会儿,他们掏出一个铜盆,又从案几上取来一把刀。
几人忙不迭地围着铜盆,开始给公鸡放血。
“这样真的管用吗?”负责接血的小子满心忐忑地发问。
按住鸡的小厮则满脸笃定,信誓旦旦地说道:“肯定有用,我们几个的葫芦一放进公鸡血里就有反应了。”
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大姑娘为啥要害我们呢?”
几个小厮中,年纪最长且颇具气势的来旺嘴里叼着刀,先拔掉鸡脖上的几根毛,随后拿起刀往上一抹,冷哼一声道:“半路回来的,还想用咱们的命养小鬼,谁知道她是不是府里真正的大姑娘,要我说,咱们家姑娘就只有那一位!”
一提到那一位,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接血的小子突然抽噎一声,说道:“我也只认咱们姑娘一个!来的时候,我还听到姑娘悄悄和管事说,让把府里缴了葫芦的人都先转移出去,能逃走一个是一个。”
几个小子都不再作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骂,原来是小厨房当值的徐娘子来了。
“你们几个蹲在里头干啥呀!弄得这么乱,耽搁了姑娘的早膳,小心我叫人打你们板子!”
小厮们对视一眼,有人小声嘀咕道:“我们还得存鸡血呢,肯定瞒不过她的。”
为首的来旺烦躁地咬咬牙,把刀塞给旁边的人,然后起身堆起笑脸朝正叉腰发火的徐娘子走去。
在徐娘子开骂之前,来旺已经凑到她耳边悄悄解释了一番。
徐娘子的脸色几经变化,看着地上的鸡血,仍旧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来旺不再多做解释,只是问道:“您带着那葫芦了吗?”
徐娘子迟疑片刻,从腰间荷包里取出一个墨玉葫芦。来旺不由分说地夺过,在徐娘子发怒之前,直接扔进了鸡血之中。“你干什么……”
徐娘子的话音未落,就看到墨玉葫芦一浸入鸡血,便发出一声细微的惨叫,接着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徐娘子吓得双膝一软,跌坐在地。这回她再无怀疑,愣愣地盯着几人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哭喊道:
“大、大姑娘……心肠也太歹毒了!”
此时,东院里一个洒扫丫鬟从外面探进头来,那是一张十分标准的小脸,双眸黝黑。“你们在做什么?”
而这时候,方嬷嬷正领着薛妙妙和管事前往小厅稍作歇息。
从方嬷嬷答应去收拢东院所有葫芦起,薛妙妙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身上。
方嬷嬷依旧是印堂发黑,直到她转身要离开时,薛妙妙眼前再次一花。
这次出现在幻觉中的,是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托盘的方嬷嬷。
原本满不在乎的方嬷嬷看了一眼托盘,脸上露出踌躇之色,半晌后,她独自抬着托盘回到屋中,随手将托盘放在背光的桌上。
她在箱子里翻找半天,拿出一块老旧的黄布,轻轻展开后走过来,将所有葫芦都盖在下面。
薛妙妙清楚地看到,她并没有盖严实。
同时,她也没发现自己腕间的碧玉镯正发出隐隐荧光。一阵风吹来,掀起黄布一角,布上红笔勾勒的痕迹越发暗淡。
十几个精巧可爱的小葫芦放在托盘上,轻风吹动,小葫芦滴溜溜地打转,引得方嬷嬷不自觉地垂眸去看。
她的头越垂越低,双手在身边胡乱抓着,可脸却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紧紧贴在托盘之上。
碧玉镯从她腕上脱落,舒展变成一块绿荧荧的皮膜,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许久之后,绿色皮膜融入她的身体。挣扎过后的方嬷嬷站起身来,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唇角扬起薛妙妙熟悉的冷笑,枯瘦的手腕上,碧玉镯熠熠生辉。
薛妙妙心中的寒意更浓了。
她直觉自己现在应该采取些行动,可方嬷嬷是薛玉蓁的人,估计不会听她的劝告。
在方嬷嬷走出前厅时,薛妙妙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在廊下握住了她的手腕。
方嬷嬷皱起眉头回头,薛妙妙盯着她发黑的印堂,想起幻觉里薛嬷嬷找出来的那块黄布,语气有些迟疑,“嬷嬷见多识广,遇到过那些东西吗?”
方嬷嬷听得一头雾水,随即想起那些葫芦的用处,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薛二姑娘这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到熟悉的冷脸,薛妙妙反倒不再迟疑该如何开口,而是紧盯着方嬷嬷的眼睛,“我只是想提醒嬷嬷一句,鬼神不可信。”
方嬷嬷疑惑地皱起眉头,却见薛妙妙握住她玉镯子的掌下发出一道金芒。
原本玉质莹润的碧玉镯上,骤然浮现出许多凹凸不平的狰狞鬼脸,依稀能看出是一群孩童的模样。
在金芒的包裹之中,鬼脸发出无声的嘶吼,随即整只玉镯化作飞灰簌簌落下。
方嬷嬷脸上的惊疑瞬间化为恐惧,她盯着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