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
要想人们铭记真相,首先必须,“要有证据。”波莉听见这句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格瑞丝,过了一会,她笑了。
大笑。
她摆弄双手,仰起脖子,发出一连串夸张而凄凉的笑声。
“哈哈哈,证据?所有的兔子都死了,你要死人如何作证,我聪明的侦探?”
“目击者呢?”
“他们也都老了、病了、死了……您今天见过泰伦先生吗?”
“没有。”
“您应该见他一面的,您见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波莉甩下这句话的同时,停下了笑和动作,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死人一般。
她就这样看着侦探。
侦探也看着她。
这场无声的对视一直持续到镇长走向她们,带走她们其中一人。
留下的那位闭上了眼睛。
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她猛然转身,向前方伸出手。
她睁开眼,在一片目眩里,发现自己的指尖同那人错身而过。
“波莉……
她呼唤她的名字。
对方顿了下,停住脚步。
短暂的思索后,此人回头,面朝追赶她的侦探,又一次露出笑容。
“再见。"凶手说。
“………再见。“侦探说。
傍晚,格瑞丝、艾维告别镇长,他们准备离开达瓦镇,前往港囗。
镇长要求送他们一程。
他们没有拒绝。
三人一齐向外走去,走到半途,遇见一位老者和一笼兔子。
格瑞丝认出老者是泰伦。
艾维也认了出来,他蹲下身,主动和老人打招呼。“泰伦先生,我们要走了。”
老人没有反应。
艾维又喊了一声,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困惑地询问身后二人。
“泰伦先生为什么不理睬我,他是在生我们的气吗?”镇长说:“我估计,他是又犯病了。”
格瑞丝问:“什么病?”
镇长说:“就是人老了常会得的那种病,脑子时好时坏。”
格瑞丝眨了下眼睛,“您是说,记忆。”
镇长点头,“差不多。泰伦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格瑞丝愣了半秒,问:“那他还会记得过去发生过的、其他人的事情吗?”
镇长苦笑,“格瑞丝小姐,自己的事都不记得,怎么还会记得别人的事呢?”
艾维附和:“对呀,格瑞丝小姐,这是不可能的事。”格瑞丝重复:“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说完这句,陷入一段滞愣,等到恢复,她神色怅然了几分。
她没有力气说话,于是用手势示意大家向前。镇长、艾维点头,说好。
她也点头,抬起右脚,命令自己的视线立刻移向前方。视线却不听指挥,一簇余光逗留在原地。
夕阳下。
老人蜷成一团,正将一只雪白的兔子抱入怀里。像在拥抱爱人。
格瑞丝的大脑空白了一刹。
等到这一刹那结束,她人已不知何时被人拉着离开了这座小镇。
“无法改变的事,还是少看为妙,不是吗?”声音源自握住她手的人。
她顿了下,上移视线,神色淡漠地同青年含笑的蓝眸对视。
她张开嘴唇,好像是准备说点什么。
他侧耳倾听,等待好久,都没有听到声音。她没有说话。
她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说,反正今晚之后,她将不会再见到他。
但愿,这次的分离比两年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