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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丝绒 楚总

着凉了?”

“也许吧。”

程景知撑着额角,眼皮也耷拉着,头昏沉得似游乐园的大摆锤,荡到最高处又急速下落,往下坠的心脏忽然间有些失重的清醒。

刚刚只是楚总这么叫着,她好像还不知道楚总的名字。

问一问吧,哪怕他有一个字和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的名字相同,她心里都会好受一点。

乔彦今又探手覆到她额上,这次放得久了一些。

“不行,还是得叫医生,真的发烧了。”

她摆出故作轻松的姿态,让他别急,等会儿她先回去。她撤了扶着额角的手,转而去摸自己的耳钉。

犹豫着开了口:“这位楚总叫什么名字啊?”

“楚熠,星光熠熠的熠。”

她嘴唇轻启,叹了一口轻得无人在意的热气。

回忆像是嘲讽她而刻意冒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关则。”

程景知头疼得更厉害了,脑海中那一双清亮的黑眸挥之不去。

还带着一点希望,她又问: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楚家有这号人物?会不会是楚家领养的?”

毕竟那时他穿的衣服都有破洞,和如今的形象实在是相去甚远。

“你知道楚家这位老董事长有多顽固的,家中产业绝无可能交给外人管理,就算是在身边养大的养子,那也接触不到公司内部的核心业务。楚总从小在国外生活,近段时间才回国。如此大的一个家族,子女众多,他能够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证明他不仅是有过硬实力,还深受老董事长的喜爱。”

程景知无声转动耳钉,视线虚落在不远处的吧台上,片刻后她笑得明媚,语气似叹息也似终于死心,洒脱般地说原来是这样。

乔彦今似乎有些忙,手机响了两遍,在程景知的催促下才接起。今日司宴他自然也是主要人物之一,不可离开太久,而现在他已经在程景知这里耽误了许多时间。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程景知说。

“我去给你叫医生。”

“我歇一会儿,等司机到了我就走。彦今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乔彦今也是分身乏术,嘱咐她在这里休息一阵,实在有事记得给他打电话。程景知点头,看着他出了房间。

她再也不需要伪装了,松下挺直的腰背,也走不动路,直直倒在沙发上,枕着手臂就入睡。

梦里腊梅开得正好,薄雪压着枝头,是冬月里独好的风景。

最后的蓝调时刻,腊梅树下坐着的男人,周身围绕着一股颓靡的腐烂气息。程景知与他对视的一瞬,仿佛落入了一张密密的黑网,如此浓墨而贵气的一张脸,却在这样的冬夜穿着一件破衣服。

他的手懒散搭在膝头,五根沾着血迹的手指垂下,中指的指尖有一滴血早已受冷空气影响而凝固,落不下来也回不去。

他尽管是落魄的,却犹有一身傲骨。她很难简单地用流浪汉来形容他。

或许是被程景知盯得久了,他竟开口问程景知要水喝。

程景知回神后惊慌失措跑开,五分钟后又跑回来。迎上男人诧异的目光,她将买来的碘伏和棉签以及纯净水和面包一股脑扔给他。

给他的一瞬间触碰到了他的手,那真的还是一具活人的身体吗?冰冷得刺骨的,令人浑身发颤的温度。

冷意逐渐蔓延至全身,冻得她挪不动步子,眼前的男人慢慢消失,连带着周围的景色也消失……

程景知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色大理石台面的圆弧形茶几,门铃声不断被摁响,不达目的不罢休。

感觉身体出奇地冷,她瑟缩着肩膀站起来,趔趄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眉头皱得很深,面色凛冽,偏头打量她一眼,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只冷冷吐出两个字:

“回家。”

“程景赫……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这问题需要回答?”程景赫接过她的手包,等她温吞走出来才去关上门。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乔彦今告诉我的。”

程景知头晕得很,却不忘指责弟弟没礼貌:“乔彦今比我都大两岁,你应该叫他哥哥,哪有人直呼人大名的。”

程景赫瞧见她脸色出奇地红,等待电梯的过程伸手摸了一下,烫得惊人。他松开手后脸色依旧未变,只说她脑袋锈掉了,生病了还一个人躺在这里。

程景知没反驳,跟着他进了轿厢。

司机把车停在门口,程景赫把她塞进车里的时候不算太温柔,只虚虚地遮挡了一下门框,怕她撞到。

程景知看着他一张铁青的脸,只觉得他面瘫得要死,刚刚被他抓着的手臂皮肤也有些隐隐作痛。

“嘶——对我这么粗鲁,等陆诗音回来我要跟她告状,不听话的小孩。”

听到熟悉的名字,程景赫脸上有了细微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