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味正在渐渐消散,却能嗅到淡淡的残余。
缓睁双眼,横杆交错架起的帐篷顶渐渐明晰起来。
凉赢吃力挪转脖子,帐内空无一人,仅有落下门帘些许透进一些黄晕。
天色未黑,但显然已至黄昏。
凉赢想要起身下榻,却发觉右腿毫无知觉,任凭她怎么握拳去捶都不听使唤。
门帘缝隙伸进一只手来,将其缓缓撩起后,凉赢便见卫晁手端漆木碗探身进帐。
“你不用害怕,这是齐公拨给我暂住的营帐。”
眼看凉赢右手仍呈拳状置于右腿,他手持汤碗近身塌前,“那草斑蛇不比其他,初被咬时虽说毫无痛感,但毒发很快,虽说及时发现将你的毒自创口排出,可你的腿至少还要两个时辰才会慢慢恢复知觉,不要勉强自己。”
轻身落座凉赢身侧,卫晁将冒着热气的碗递了过去,“趁热把药喝了。”
“多谢公子。”
凉赢轻咬下唇,结果药碗欲言又止。
卫晁目掠其面,述其心声,“你是想问,为何你在林子被毒蛇咬了之后,我没有把你送回宋国公主身边,而是带来这里,对否?”
被挑明心事,凉赢反倒不好开口,更不敢正视其目,只愣愣点头。
卫晁道,“若是送回她们身边,必会找医官来为你解毒,这来回折腾只怕是你熬不到那时。即便是撑到了,别忘了你此番受的是外伤,难道要医官当着你主的面,为你脱去裤子验大腿伤口不成?”
心像是被搁在空荡的瓶子里拼命晃个不停,凉赢只恨当时自己竟然失去意识。
不过好在身份之事尚未泄露。
可隔着裤子仔细一摸右腿伤处,凉赢立觉有包扎迹象,登时双目圆睁瞪向了卫晁。
“别这么恶狠狠的盯着我。”
卫晁却平静如常,“帮你换药包扎的并非是我。”
凉赢一脸懵,“不是你?那会是谁?”
“是我。”
正说时,未见其人凉赢便听帐外卫硕之声,还不忘嘱咐帐外随行而来的卫国甲卫,“你等守在帐口,百步之内不许有人。”
交代完后卫硕方才撩帘入帐,笑看凉赢相问,“怎么?有何不妥?”
凉赢一时没克制住,竟将心中真意脱口而出,“当然不妥了!男女有别啊!”
话一出口,凉赢便扭脸看向了卫晁,难得一脸娇羞之相,“你明知道我......”
卫硕确实一脸戏谑,直接凑到了凉赢身旁紧挨着她的身子,“难为你到现在装得那么像,外人根本看不出你俩相识,不然可就坏大事了。既然我已经瞧了你的身子,那你索性就留在我身边,回头我和宋国公主说说,让她准你随我回卫如何?”
凉赢连连双手交替撑着塌面向内挪身,“万万不可!”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惊恐模样,卫硕禁不住掩口笑出声来了,“不可还要加上万万,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卫晁似笑非笑劝阻,“好了,你就别再逗她了,不然她真以为自己被人轻薄了。”
经卫晁这么一说,凉赢这才隐隐嗅到卫硕身上有着清雅的体香,这种香气是男人绝对不可能会有的。
她的嘴巴慢慢长大,“难道你也是?”
卫硕抬手轻托她的下巴,微微将嘴合上,“小心下颚脱臼了。”
话落,卫硕抓起了凉赢的手十分自然的捂在了自己胸口,“如何?这个骗不了人吧?”
即便是裹着厚厚的缠布,那微微隆起的触感还是吓得凉赢目瞪口呆,缓过神来之际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伪装成卫国公子堂而皇之的来招摇撞骗?”
“骗?”
卫硕举止稍显女儿之态,伸手戳了戳凉赢的肩膀,“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卫公之子,不过是女儿身罢了。”
凉赢愈发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了卫晁,“那你呢?你明明在澜苑,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卫国公子了?你们明明是假的,那真正的两位卫国公子呢?”
“事已至此,告诉你也无妨。”
卫硕自肩后撩起一缕青丝于指尖把玩,“那位卫硕公子乃是我的胞兄,他根本就不喜欢来这种场合,如今机会难得又可不受管束,正微服扮作平民,与小公叔四处游山玩水呢。”
想起帐外甲士,凉赢疑惑又来,“那随行之人呢?”
卫硕道,“至于我们随行带来的甲士护卫,也清一色都是我平素所豢养的家臣门客,他们对我绝对忠心,这几日在他们眼中,我和流白就是公子硕和公子晁,你在他们眼中是听不到其他称呼的。”
凉赢方才明白其中玄机,却不愿说透,“原来我还以为人有相似、故而以假乱真行张冠李戴之术,不成想两位竟是早有预谋,定下此等大计。”
觉察凉赢话说一半,故意留底不揭,卫硕偏头看向卫晁,“难得你对她另眼相看,还真是不能小瞧她呢。”
流白不予置评,反声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