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微微抿唇,却不说话。
那群内宦最会看菜下碟,平日或许会给面子帮她一把,可今日为难她的是江贵妃,他们不一定愿意顶着得罪贵妃的风险来帮她。
似乎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云敛又道了一声,“王行不敢。”
白穗眼睫微颤,抬起秋水眸看他,心中有些微愣,听云敛如此笃定的语气,王行竟是他的人?
内宦和前朝难免有牵扯,可朝臣们都将这些关系藏得严严实实,云敛却如此轻描淡写地告诉了她?
她本欲压下心底的思虑,可云敛主动退一步,她便忍不住有些得寸进尺,问:“除此之外,别的事情也可以找他吗?”
云敛慢慢地抬眼看了她一眼。
白穗眸底流露出些许遗憾,“他若不愿,便算了。”
云敛唇边忽而扯出一丝笑,语气冷淡地道了一句,“王行只是内宦,没那么大的本事。”
白穗脚步停顿了一下,却看见云敛却移开了视线,抬步走出侧殿。
随着他的出现,庭院内众人的视线都落了过来。
云敛视若无睹,神色沉静如水,他唤来将领,淡声吩咐,“永宁公主已开府,不宜留在宫中过夜,薛仪,备一辆马车,把公主送回公主府。”
名唤薛仪的将领随即拱手领命。
吩咐完后,他似乎才想起江贵妃尚在庭内,微微抬了眼,问道:“贵妃可有异议?”
江贵妃心中已愠恼至极,恨不能当场发作,又碍于对方身份,冷着声道:“永宁孝心一片,为本宫抄写经书祈福,本宫感怀之下,倒是疏忽了,如此,便依紫薇令所言。”
白穗站于檐下,寒风吹得她身躯微颤,她第一次瞧见江贵妃受瘪的模样,心头莫名有些痛快,抬着眼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云敛。
能叫江家都退避三舍的,似乎也只剩这位出身金陵云氏,位高权重的紫薇令。
若是能让云敛为她所用,岂不是种种困处都迎刃而解?
她正出神思忖着,不想一件浸着沉水香的银氅突然覆了过来,白穗怔愣一下,微微眨了一下眼,看见云敛清隽如玉的眉眼,才将银氅理好,慢慢系在单薄的衣裙外。
银氅于她而言尚有些宽长,拖了一截在地上,衬得她身量更纤细窈窕。
“多谢大人。”白穗弯了弯唇,柔声答谢,她想着,这或许是一个同云敛更近一步的机会。
于是试探地开口,“大人何必劳烦?公主府与大人府邸为邻,我可以和大人一同回去的。”
云敛语气温润,却看也不看她,径直向外走去,“臣尚要回两仪殿向圣人赴命,怕是不能如公主所言。”
白穗稍愣一下,云敛回两仪殿,若她能跟着一同前去,借此见到弘文帝,于她而言岂不是更好?
她语气更加坚决了些,“我愿意等大人,夜深露重,一个人回府我有些害怕。”
云敛终于慢慢抬眼,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同臣在一起,便不害怕?”
白穗点了点头,柔声道:“紫薇令大人品性高洁,如清风朗月,是令人仰慕的正人君子,我为何要怕?”
寒风忽而将廊下灯笼吹得晃了几下,灯火明灭,风声簌簌中,她隐约听见云敛忽而浅淡地笑了一声。
他终于完完全全地转过身,端详着她,慢慢开口,“殿下若有何事要做,不如明日再说。”
可明日如何有这样好的机会?白穗心中不愿,现下便在宫中,今日顺德长公主已替她说过话,若借云敛见到弘文帝,只要她再佯作可怜状哀求一下,弘文帝便不会在和离之事上难为她,想必明日便能拿到和离文书。
白穗不想放弃,“我跟在大人后面,定不会打扰大人。”
云敛慢慢转过身,语气中似乎露出一丝妥协,“殿下若执意如此,便只能委屈殿下先在长乐门前稍候微臣。”
“薛仪,护永宁公主前去长乐门。”
白穗闻言略微有些失望,想不到她竟连接近两仪殿的机会都不曾有。不过转而想到,与云敛多点接触的机会,于她也有利无害,便弯了弯眼眸,应了下来。
月色染就霜枝,惊飞二三鸟雀。
浓重的夜色下,定北王府内一片寂静,抄手游廊的灯火被风吹动,略显黯淡。
顾听寒今日在兵部待了一整日,似是逃避一般,待夜色降下时才下值回府。
他如往常那般用过晚膳,便踏入书房,埋头公务之中。
夜色有些萧冷,窗外疏影横斜,他神思恍惚地翻读着兵书。
抬手拿起桌案上的一盏茶,他只啜了一口便猛然顿住,茶香中沁着寒梅冷香,这种熟悉的味道叫他心神一滞。
顾听寒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奉茶的侍女身上,问:“你之前在关雎院做事?”
侍女微愣,连忙点了点头,被那道幽冷的目光盯着,险些声线不稳,这位传闻中不苟言笑的定北王,委实令人心生俱意。
她胆怯地垂下首,“回王爷,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