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是坚决不能送来,就是拆了这府上所有的卧榻,打死卖卧榻的也不能有。
“那就有劳苏公公了。”阮阮含笑道,态度客气有礼。别看这苏培盛现下也不过将将二十岁的少年模样,人家可是陪着四爷走到权力巅峰的大太监,前途不可限量。
“不知公公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阮阮询问道。
果然是他看中的小姑奶奶,瞅瞅这眼力见,苏培盛笑着开口道:“奴才是来取主子爷的枕头。”
“公公去拿即可。”阮阮指了指寝殿,看苏培盛进去拿了,寻思了下还是开了口,“四爷是不是有洁癖?”
“洁癖是什么?”苏培盛拿了枕头出来,反问道。
莫非这个症候古代不叫洁癖?阮阮笑笑换了个说法随口道:“就是特别爱干净。”
苏培盛稍愣便回过味儿来,笑眯眯捡了话来讲,“主子爷是比寻常人更爱干净些,昨儿让侧福晋换了被褥可见一斑,这个倒也不是针对侧福晋,主子爷素来是这习惯。”
这是苏培盛第二次为着四爷的事情向她解释了,头次是说四爷离开并不是恼了她,今儿又说换被褥寝衣不是针对她,这样好言好语的同她说话开解她,说明至少目前苏培盛对她这个侧福晋的印象不算坏,否则不必费这口舌。
看苏培盛站了半天了,阮阮吩咐冬青去搬个凳子过来给他坐,然后才开口接着说,“爱干净好,以后我也留些神,免得招了四爷不快。”咳咳咳,这些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马上她这好口才就要练出来了。
“侧福晋这院子里,不甚安宁,若是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尽管开口……”苏培盛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小印子的声音传来。
只见小印子走进殿来先给侧福晋请了安,然后转身朝着苏培盛道:“奴才来给主子爷传话,主子爷说:还要待多久?不如以后在西跨院当差。”
小印子说完转身向阮阮行了礼然后躬身退出回了前院儿。
闻言,苏培盛讪笑道:“让侧福晋笑话了,奴才当差不利,得回去伺候着了。”说着苏培盛起身拿着枕头就要告退,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侧福晋这里的鹅梨香有助睡眠,这些日子主子爷睡得不踏实……”
不等苏培盛说完,阮阮便起身取过瑞脑兽香炉旁巴掌大小的匣子递了过去,眉眼含笑道:“这些苏公公先拿去用着,不够了再来取。”
“哎,那奴才先告退了。”苏培盛接过小匣子,抱着枕头出了西跨院儿。小姑奶奶这这眼力见,未来可期。
看着苏培盛的身影消失不见,阮阮喃喃开口,四爷睡不安寝,鹅梨香清甜好闻是不错,但若说有助于睡眠,还是得百合啊,薰衣草啊,或者是配些草药包更顶用。
哎,她寻思这些做什么,又不是她睡不安寝,多此一举。
千万别心疼男人,因为那或许是不幸的开始。
这般想着,阮阮脱了鞋继续上榻倒了一盏菊花蜜糖水喝,再过会儿就到点传晚膳了,不知道今晚上方嬷嬷会做什么好吃的。
连日来菜色虽少,但没重过样,每餐开盲盒似的,神秘兮兮特有期待感和仪式感。
*
亥时一刻,胤禛准点上床,闭眼就寝。
苏培盛看主子爷安寝了,赶紧熄了灯只留了床前两盏,又在寻常点的沉水香里,悄没声的加了小半勺的鹅梨香进去,顷刻间若有若无的一丝丝清甜便飘了出来,苏培盛满意的退后躺在地上自己的铺盖上。
一室静谧,苏培盛敛声屏气留神,床上没有任何动静,想必主子爷睡着了,便也准备安寝,刚合上眼,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飘出。
“什么味儿?”
“没,”苏培盛开口有些心虚赶紧压制住,“点的主子爷惯常用的沉水香。”
“嗯。”胤禛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不知怎的,他竟联想到西跨院儿那一丝清甜……
自从那日醉酒误事后,连着两三日的反常行为,让他有些诧异却又无法克制。
就像沉寂许久的春水,不经意泛起一丝涟漪后,一圈一圈的荡开,再也无法彻底回归平静。
既烦躁又带着些许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