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臂太过劲瘦,充满肌肉,雨水冲刷下还能清楚看到突出的、纵横的青筋。
脚步受阻,阮莺无望地向前蹬着脚步,肩膀直接撞在了对方尤为显得强硬坚实的胸膛,像是一道用钢筋水泥浇筑的壁垒,被她这样一撞,竟全然不会动弹分毫。
阮莺被迫抬起头来,他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畔游走,无意间,那双自始至终没什么情绪的双眸,如古井深潭一般撞进了她的眼里。
他的眉眼冷峻,冷静,冷漠,却又颇具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下颌不经意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透着泛起白雾的烟雨,钻进她的耳朵里。
阮莺瑟缩了一下肩膀,声音都在颤。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
但她无能为力,对方的力量与她之间悬殊巨大,沈待时轻而易举便将她如同一个麻袋般,扛在了肩上。
这无疑不是一个什么好姿势,阮莺绝望地望着地面,她的视野跟随他粗蛮的动作摇晃,像是坐在了流水颠簸的小船上。
除此之外,她除了和顾正卿之外,还没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被他这样简单粗暴地扛在肩膀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心占据了心头。
沈待时一只手抓住她的两条腿,以防她滑脱,一只手按压着她的后背。
这也导致阮莺不敢乱动弹,她怕她挣扎得太过剧烈,不仅没能成功逃脱,反而还让沈待时拍到了她的——
“放开我!”阮莺的耳后根都有些红了,果然她就不该听信顾正卿的话。
顾正卿根本不会这样轻易放她走,他生性狡诈,瘫痪了以后性情更加疯癫,此举根本是在玩弄她!
他想试探她的态度,也更是想用切实的行动告诉她,想从他的眼皮底下跑走,无异于天方夜谭。
阮莺,做梦都不要想了。
阮莺被重新带了回去,以这样叫人含羞带愤的姿势,好在沈待时的动作也并不全是粗鲁蛮横的,他将她放在地上时还算是轻柔。
不过顾正卿的目光,从见到他们以这样一个姿势回来之后,便一直含着笑凝视着他们了。
沈待时会扛着一个女人回来,极为新鲜也极为少见。
然而沈待时只是为了更方便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眸光异常的冷清和平静,仿佛并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顾正卿的眼神颇为玩味,也颇为暧昧,多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个过程中,沈待时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似乎很是坦荡地接受他的目光。
阮莺完全不一样,她又羞又愤,即使是个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顾正卿还这样。
她就知道,顾正卿根本不会这么好心,真的放她离开。
她还那么天真的相信,在他眼里一定是个滑稽的小丑。
阮莺素日皙白的脸上多了抹红晕,那双轻软不敢接触人目光的双眼,此刻竟带着三分执拗的气性。不期然间,顾正卿对上了她含着怒气的双眼。
他见过她太多的样子了,多是自卑、怯懦,恐惧、慌张等等,每一次她逃跑失败被活捉回来,他总是能够在阮莺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惧和对生活的绝望。
可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看到了阮莺生气的模样。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没有脾气,那半张完好的面孔,都因此多了几分鲜活与生动,甚至让他有点稀罕,有点爱不释手。
尽管他其实已经动了怒。
她是不服气的,所以才能在接下来胆敢和他说:“顾正卿,既然你根本不想放我走,为什么要这么玩弄我?耍弄人心是不是很好玩?”
明明她这么弱小,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能力,即便是数次尝试也都以失败告终,如今这双看着他的眼睛,却完全不闪不避,无论是眼神还是面孔,都如此的坚毅。
这反而挑起了顾正卿的胜负欲,也是当真生气了。
再一次意识到阮莺想要随时随地从他的身边逃脱,顾正卿缓缓一笑,笑着笑着,却又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不论是他还是身后的沈待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
他咳得脸容都更加苍白憔悴了,沈待时又将那幅手帕递到他面前,嘴角鲜红色的血悉数被擦净。
他直接让沈待时出去,毕竟能够证实狗忠诚度的实验已经做过了,现下不需要沈待时再待在这里。
然而,沈待时临出门前,顾正卿又叫住了他。他憔悴的病容里,那双阴郁的眼睛似乎带了点狡诈的光。
似想到什么,顾正卿道:“阮莺,坐过来。”
命令的口吻。
沈待时的脚步一顿,只能止步于此,继而得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垂首看着。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坦荡无畏,反而于顷刻间有了一种太过正派的审视。
能坐在哪里?彼此都心知肚明。
阮莺的手脚开始冰凉,因为想到后续会发生的情况,血液几乎都快凝固。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