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裴廊宇冲着她笑。
“姐姐,那就这样,说好了。”
说的什么?好像说的是会好好读书。后面又说了什么?不是太记得了。
阮莺眉心微蹙,心事沉重地“嗯嗯”了两声,裴廊宇这才挂断电话骑上摩托准备往回走。
尾气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裴廊宇淡笑一声,戴上头盔骑着车,也同样利落地扬长而去。
*
夜晚的天色黯淡无光,云遮月隐,天空上只能看到一些浮动着的,犹如轻纱一般的云,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
但是很快,那些云越聚越多,铅层厚重,仿佛能随时压向地面的一切。
没一会儿,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极致阴郁的天色下,丝丝绵绵的雨就像是剪不断的蛛网一样,不断砸在一栋山野间的庄园里。
房内的床头柜上,开着一盏昏黄黯淡的橘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照明的工具。
暗红色绘有古典花纹的墙,透着古老而沉闷的气息,墙壁上摆放着一些复古而又精致的装饰物品,装饰画也是请国外大师专门绘制的油画。画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男人目光冷睨一般注视着房内的一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仿佛都能看到他的目光在随之而动,阴郁,如蛇蝎般的眼神时刻凝视着,窥探着屋内的一切。
静躺在床上的阮莺,被窗外连绵的雨声惊扰。
恍恍惚惚间,她睁开了眼睛,面前的景象熟悉中,又透着股令人恐慌的窒息。
阮莺惶恐地睁大了眼。
她又做梦了,来到了梦中的场景。这里就是囚困住她的房间。是顾正卿为她量身制造的牢笼。
结婚以后,顾正卿将她带到了这处庄园里住下,也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阮莺平时被限制出门,也会被禁止会见外客,他们两个人,甚至连婚礼都没能举行,即便顾正卿不说,阮莺也能明白,他不想在宾客的面前丢人现眼。
娶她这样的妻子,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污点。
也是在那个时候起,阮莺感知到了顾正卿的态度。他十分厌恶她,更加讨厌这段被安排好的婚姻。
他和她一样,没有什么选择权,或者说,正因为曾经可以有选择权,作为天之骄子的他却在这种时候,娶了一个并不合心意,乃至会让他蒙羞,被外宾们嘲笑的妻子,让他感到深恶痛绝。
他的腿瘸了,瘫痪在轮椅上,仅凭这一点,就能令他体验一遍人间冷暖。
大家的关心都含着虚情假意,表面上表示很遗憾,实则背地里都在笑话他是个再也站不起来的瘸子。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废物。
顾正卿的精神开始堪忧,彻夜彻夜无法进入睡眠,他开始依赖药物。
精神状况奇差的他,肤色也越来越白了。
其实阮莺那时候还有一种期翼,她天真地认为,顾正卿不喜欢她,那正好,他们可以离婚,不用彼此磋磨。
没人规定,结了婚就必须要一辈子与对方厮守,他们的婚姻本就不是一个愉快的开始,结了婚也只是为了给双方父母一个交代。
如今这个交代已经完成了,他们也履行了这一部分使命,强扭的瓜不甜,大可以和双方父母交代,他们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适,相信双方父母也绝对不会再勉强他们继续在一起。
可阮莺永远忘不掉,当她向顾正卿提出想法时,那双阴冷到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眼神。
他眼底晦暗无光地盯着她,嘴角泛着冷笑:“阮莺,连你也嫌弃我?”
她试图解释,可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只认为她是个撒谎的惯犯。她和天底下那些人一样,全都在看他的笑话,看他曾经一个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如今堕落进泥潭里,任人践踏。
“……”回想起这些,即便是在梦里,阮莺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地发冷。
她下意识地试图去摸枕头下的荷包,想要以此来破除梦境,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裴司珏送给她辟邪的荷包根本找不到,这里是梦境,和现实分割成两个世界的地方,却又如此的过于逼真,就连雨声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快怀疑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不小心穿越到了将来,正在经历这一场现实。
小橘灯昏黄,阮莺伸手拉着垂下的珠链开关,灯光骤灭,而后又被点亮,连触感都是这么的真实。
她环顾四周,阴冷的气息仿佛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