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最后一抹余辉消失,华灯初上,给整个鹤城披上一层朦胧的暖色。这里不似京城那般繁华,入夜后街道上行人稀疏,且大都在急忙赶路。
许柚傻愣愣地站在一家杂货铺门口,出神地看着夜空。
一弯明月正挂在中间,繁星点点像无数颗宝石镶嵌在天际,指引着行人回家的路。
可她迷路了。
半个时辰前,她被人群推搡着稀里糊涂走到这里,梁晏承也不知所踪。许柚不敢轻易走动,她选了一家灯最亮的店铺,只要他一出现就能看清她。
她自是相信梁晏承不会独自离开,可心底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拉长而越来越浓。
万一呢?
万一他没出现该怎么办?
鹤城水多,入夜后的温度比白日更低些。
微风徐徐吹拂,许柚抬手搓了搓胳膊,她蹲下身子将自己抱住,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心里不断祈祷那人能快点出现。
肩膀被人拍了拍。
许柚惊喜地抬头,唇角的笑还未绽放就僵住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扬着猥琐笑容凑在她的眼前。
许柚倏地站起身,朝后退一步,即便这样鼻尖还是嗅到这人身上浓重的酒臭和杂乱的胭脂水粉味道。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眼神瞥向四周,想寻找脱身之法。
“姑娘怎会一人在此?可是找不到家?不如本公子送你回家吗?”男人一手搭在仆从身上,一手张开伸向许柚。
他咧着嘴笑,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许柚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口大黄牙,霎时想将晌午吃的那块酥饼吐出来。
她脸色变冷,打算抬脚离开,这人却和仆从站在她前面,像铜墙铁壁一般,把她堵得严严实实。
“让开。”她冷声道。
被冷待的人反倒心情更好,刚出花楼又给他好运碰到个天仙儿货,这仔细对比,方才那些庸脂俗粉实在太次。
他将嗓音放的更温和,微笑道:“姑娘莫怕,这夜深人静你一人在此太过危险。不如去我府上稍事休息,有什么事我帮你办?”
去他家?许柚心底冷笑,这算盘珠子都快直接崩她脸上了。
她再怎么无知也看得出眼前是个好色之徒,同他回家?不如直接要她的命。
许柚忍着反酸恶心的感觉,指甲嵌入掌心遏制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心底一遍遍地提醒自己绝不能露出胆怯,面上不动声地瞄了眼四周,淡淡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我只是在此等人,我家夫君稍后便到。”
啊——
杜新华只觉心口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冷淡疏离的面容也遮掩不住这少女的娇媚,她微蹙着眉心,眼底强忍着怒意反而带点娇嗔。平静的声线下难掩一丝颤意,嗓音如同他养的那只百灵鸟,娇娇脆脆,惹人怜爱。
他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声音夹的更柔一些:“不瞒你说,姑娘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却穿着粗布麻衣,想必你那夫君并不争气。姑娘不如跟了我,你在这鹤城打听,谁不知道我家财万贯,最会疼人。”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牵许柚,却被她飞快躲闪开,杜新华眼底不满一闪而过,抓着仆从的力道加重。
许柚心下一沉,那浑浊的眼神令她作呕,恨不得用刀剐掉那双眼睛。她不断的祈求梁晏承赶快出现,这人已经明显将近失去耐心,她该如何是好。
许柚暗骂一声,这半响竟连个夜间巡守都未曾见到,她目光定在斜对面靠墙打盹的少年身上。
他腰上别着一把刀。
他会武!
她一人无法抵抗,若得到那少年相助,兴许有脱身之法。即使少年并非良善,也比落在这死猪手上好,她绝不能被这人掳走。
许柚扬起一个笑脸,装作屈服的模样,她轻声道:“既如此......我还是......”
“你个狗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许柚趁他晃神,拔腿就跑,直奔着少年跑去。
羽书挑了下眉。
他一刻钟前找到这许姑娘,恰好看到那个无赖朝她走去。在出手相助之前,突然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是哭哭啼啼求饶?还是竭力反抗,破口大骂?
令他意外的是,离开公子后,她竟能如此冷静,甚至知道观察四周,发现破局点,奔向自己求救。
许柚用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冲过去,她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拽住少年的胳膊,语气诚恳:“求少侠相救,我可许你报酬。”
她喘着粗气,神情忐忑地看着少年,身后传来尖锐的嗓音。
“臭娘们,老子给你好说歹说你不听,既然你这么喜欢不痛快,就别怪本公子粗鲁。”男人脸上笼上一层阴霾,眸低浮现出一抹狠厉的光。
许柚皱了皱眉,手下抓得更紧,生怕少年置之不理。
羽书收起脸上的调笑,站直身子将人护在身后,冷声道:“我倒是不知,谁家圈里的猪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