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小时。
轮到的老师们全部身穿防刺服,头戴头盔,手持一根一米二长的大头棒,在队长的带领下,一天三次站在校门口护送学生上下学。
并且还有在固定时间列队,围绕学校内部巡查一圈,确定是否存在异常的规定,频率为一天五次。随越作为远道而来的支教老师,学校体恤,免了她这一项重任。
但她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见过其他老师护校,大概清楚怎么做。
护校队每天的交接时间在十点,随越不敢耽误,快速解决完早餐,回学校后爬上三楼,去赵秀芝办公室穿防刺服。
顾泽今口好像格外悠闲,无所事事,始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防刺服被赵秀芝用纸箱装着,放在桌下一角。随越拎着肩带的位置捡起来,惊觉分量不轻,前后都缝制了防护钝器刺激的金属板,至少增添了两三斤重量。她见过猪跑,但没吃过猪肉,举起厚重又特殊的一件衣服,不知道从何下手。
顾泽一言不发接过去,撑开前后两块硬质面料,像套背心一样套去她身上。
防刺服两侧有魔术贴,可以调节大小。
随越的骨架比赵秀芝小上一圈不止,穿上赵秀芝日常所穿的尺码感觉很松,晃晃荡荡的。
她扭动脖子,想要去撕右侧的魔术贴,重新调整大小,顾泽抢先一步,伸手碰上了魔术贴。
随越探到一半的手赶忙收回,僵站不动,唯恐触及到他,徒增尴尬。
顾泽似是发现了她不自然的紧绷,掀起轻薄眼皮,淡淡瞥她一下。
旋即垂低眼眸,专注调节魔术贴。
正当他撕开魔术贴,对应她的身形,找准合适的位置,打算贴下去时,沉寂的办公室门口忽地传出一声夸张叫唤。
用的是哈语。
随越听不懂,但不妨碍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身体本能地朝侧面一晃。
顾泽的手很稳,可架不住她突然撞来,又是腋下左右几厘米的位置。
猝不及防撞上的刹那,两人都结结实实地愣住。饶是随越衣着厚实,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仍是感觉被他碰到了。
她耳根刷地烫红,兔子一样地蹦出两米远。顾泽双手凝固在半空,青筋显著跳动的左手指尖蜷了蜷,几不可查。
门口站来的女老师看好戏不嫌事大,有意响亮地笑了好几下,兴味盎然地说:“你们继续,继续,我去班上了。”她说到做到,话落就跑。
随越羞臊得不行,直感手臂都不能好好摆放了。她眼眸垂至低处,不敢再去瞟顾泽,一边跑出办公室,一边三下五除二地贴上魔术贴。
考虑到等会儿护校巡视的时候可能会耽误早读,随越先去教室安排好班干部管理学生,再马不停蹄地赶去集合的门卫室。
气喘吁吁地跑到,她才知道今天护校队的队长是哈赛。两个小时不到,双方再度打上照面,各有各的拘谨,不知所措。
奈何他们早到了几分钟,其他队员还在来的路上,狭窄屋子连可以调节气氛,引导轻松话题的第三个人都找不出来。
双方无言,萦绕全屋的空气冷过了料峭初雪,烧得滚烫的暖气管无力抗衡。
随越局促地揉揉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特想找个角落龟缩着,尽量降低存在感。
不料,哈赛主动开了口,问得小心翼翼,很是迟疑:“你,真的和顾摄影师谈过吗?”
随越欲要挪动的双脚不由顿住,耳畔同时飘来顾泽长身站立在一地白茫间,灼灼注视她双眼,咬重字音强调的话:“我是你前男友。”
她轻抿唇瓣,鬼使神差地没再否认:“嗯。”哈赛表情不可控制地再次僵化,仿佛脸朝地地扎进了雪里。
他舔舔干涩的嘴角,支支吾吾地问:“那你们现在……”一句话半路截断,难以进行下文,似乎他绞尽脑汁也组织不出。
随越隐约听明白了弦外之音,更加赧然失措,不知道如何接话。
好在别的老师终于赶到,他们心照不宣地暂停了这个话题。
虽说随越提前去班上做过安排,但护校耽误了早读课十来分钟,她依旧担心人小鬼大的崽子们,生怕他们一没看见老师就闹出事端。
特别是叶尔阿乐,时时刻刻需要重点关注。护校的路上,随越想过不少班上的情况,最糟糕的班长压不住同学,教室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反反复复在脑海播放,一遍遍地加重忐忑。
何曾料想等到她护完校,往回走时,远远地听见了朗朗书声。
仔细辨别方向,是她的一年级。
随越禁不住浮出欣慰的笑,将防刺服脱到办公室,快速走去教室。
她打算好好表扬一番小崽子们,谁知刚走到门口,首先撞进视野的是顾泽修挺如松的身影。
他对付小学生显然很有一套,压根不用像她一样,满教室地游走巡逻,盯紧每一个学生。
他面无表情地停在讲台一角,谁要是有胆子顶风作案,不好好读课文,他一记眼神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