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6章
第26章
李世民立刻亲热地再次跟对方交谈起来，得知对方这回是要前往登州担任通判一职的。
他想到梦境中接连击退金兵进攻的白发老将军，想到老将军临终前含恨疾呼的三声“过河"，胸中涌出了源源的悲愤。
这样一位苦读多年正经科举出身的朝廷命官，这样一位足以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老将军，如今已是两鬓斑白接近花甲的年纪，可是他直到现在也从未得到过掌兵的机会！这是何其的讽刺，又是何其的不公。
童贯那样的太监能掌管西北几十万边军，高俅那样的书童能手握几十万中央禁军，而宗泽老将军这样的能吏猛将，如果不是后来到了大宋灭亡的危急关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征伐沙场。
李世民自己就是一名武将，他比谁都清楚：要做到像宗老将军那样一初出茅庐就能接连打胜仗，背后不知要付出多少年坚持不懈的心血。
而对方就是这么一年年怀着满腔报国杀敌的壮志，在远离京师的县衙里寂寞地坚持着心中的梦想，这是何等的可敬又可悲。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向宗泽的目光愈发亲切敬仰起来。待对方填饱肚子已经开始喝酒了，他才顺势把话题引到了金人以少胜多打败辽国的几场战事上。果然，宗泽一听立刻就放下酒碗，叹道，
“老夫虽没什么大见识，却也读过几本兵书，知晓几分居安思危的道理。如今金人虽然兵不及辽国多，将不及辽国广，但他们的首领之谋略，全族之士气，却远胜辽国数百倍乃至千万倍啊，想来不日必将快速崛起。到那时，我大宋北边的强敌就会从辽国变成更可怕的金国，老夫担心以完颜阿骨打的野心，恐怕并不肯接受大宋纳贡求和啊！”这样的话，换个人未必肯跟萍水相逢的李世民谈论，但宗泽生性刚正耿直，又心怀忧国忧民的大事，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个志同道合的小友，自然知无不言。李世民见宗泽已看透来日的局势，不由暗赞一声，顺势压低嗓音附和道，
“宗前辈说的这番话，正是晚辈所担心心的啊！金国如果肯偏安辽东，如今就不会屡屡对辽国发起致命的进攻。反过来，金国如果真打算灭辽后称霸草原，以完颜阿骨打的野心，也必定会率领金军南下企图灭了我大宋啊。”宗泽频频点头，“正是如此啊！辽国固然可恨，但辽王只想收着我大宋的纳贡安心在草原上享乐，并无金人那般虎视眈眈的野心，如今我大宋与辽国堪称唇寒齿亡，朝廷应当想法子联合辽国一同抗金，就算一时打不赢，也能扰乱它快速成长的时机…”
李世民立刻抓住时机，倾身上前以酒碗挡住面容，沉声道，
“宗前辈恐怕有所不知，如今官家已采纳童贯′联金灭辽'的建议，前些日子便暗中派他和蔡攸前往登州布局，想来我大宋的使臣，不日就会从海上出发前去联络金人了。”宗泽惊得手猛然一抖，险些就把酒碗打翻了，他急忙眼疾手快接住放回桌上，迭声问对面的少年，“时明，此事可是真的？”
李世民起身把舱门关上，这才小声把自己的宗亲身份以及升迁的来龙去脉说了，最后解释道，
“蔡京昨日也提起过此事，想来必是真的，晚辈以为，这恐怕也是朝廷突然调动登州官员的缘由所在。”宗泽怔然片刻，才慢慢点头道，“原来如此听闻新调的登州知州王师中先前是管兵马交易的，极擅与辽人打交道，而老夫我又恰好懂几分排兵布阵之法”登州是大宋离辽国最近的海港，少不得要跟辽商打交道，看来朝廷这回特意派他们一文一武前去驻守登州，一是为了让王师中能最大程度麻痹辽人，二是为了让宗泽辅助对方做好事情暴露的迎战准备。
他先前的明快神色早已一扫而空，紧蹙着眉头不赞成道，
“朝廷为了联络金人结盟，竟不惜冒着被辽国发现两军开战的风险，可见官家想联金灭辽的决心有多大！老夫不得不怀疑童贯奸贼必是拿了金人的好处，不然，他岂会想出这样一个让大宋遭受腹背夹击或是引狼入室的法子？”李世民摇头，“不，晚辈以为童贯敢提出这个建议，是料定了辽王如今忙着调兵应付金人，就算大宋暗中派人出海一事被辽人知晓，恐怕对方也只派得出一小撮兵力前去封锁登州海域，所以朝廷才会派您前去登州应对。”宗泽顺着他的话认真思索一番，认为确实极有道理，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等他再看向李世民时，眼睛已经变得无比热烈，“看来时明对行军打仗一事也颇有心得，不知你对此事有什么见解？”
李世民唤来伙计收走空碗，又蘸了些酒水在桌上，很快画出一幅登州和辽东一带的简略舆图来，把当日对崔仙芝说过的拖延计策重新解释了一遍。
宗泽跟着用酒水画图自己也假设了一遍，不由大喜赞道，
“听闻登州一带风急浪高，走海路本就不易，只要蔡京那奸贼真能设法从中作梗阻拦，此事少说也能拖上数年，是个好法子！”
但他转念一想，纵便这法子能暂时阻拦朝廷引狼入室，但数年之中金人也会继续壮大，到时还不知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