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藏着超越年龄的豁达。
“那小子不就跟你谈了半年吗?这世上没什么不可取代的,唯一不可取代的就是时间,谁在你身边待得最久,谁才最特别。”
蒋萤惊讶地看向他,“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生活的哲学家?”
她心里将蒙绍这两句话琢磨了一会儿,觉得真有道理。蒙绍咧嘴一笑,那股成熟气质顿时烟消云散,被一股不怕天不怕地的得瑟取代。
“我这些年也是有点儿经历的好吧,人和人之间不就是聚聚散散那点儿事吗?你看我们两个,五岁开始当邻居,谁能有我俩铁?”
“但哪怕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你好像总是很有信心,我没有你这么坚强。“蒋萤不无羡慕地看着他。“坚强不代表不会哭啊,哭完就振作起来呗。”蒙绍说:“别看我现在这么有底气,当年我第一次去校门口倒卖零食赚钱的时候也没信心,是你一直在我旁边得吧嗨吧说:你肯定能成,你干什么都能成。”他还学她当年说话的语气,蒋萤捂着脸笑,原本悬在眼角的泪花彻底收了回去。
“可那次你被你爸打得好惨,钱也没了。”“不就一顿打嘛,我这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况且我当时也没把钱全给他,我藏了五毛钱给你买糯米饭呢,不然你以为那钱怎么来的。”
蒙绍笑了,“我是记吃不记打,你是记打不记吃。你这样不好,得学学我。”
聊着聊着,两人又因为小时候那些琐事笑成一团。蒋萤笑到最后,突然觉得滞涩在心里的那些郁气就莫名其妙地被打散了。
蒙绍开车送她回学校,临别前,他说:“别想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心里搁。反正我都在,谁欺负你就告诉我。”
“哪有那么多人欺负我,现在长大了,又不是小时候。”
蒙绍叹了口气,“我指的是男人!不怀好意的男人!除了我和你爸以外的别的男人!”
蒋萤笑着说:“知道了。”
蒙绍不喜欢说煽情的话,两人很有默契地碰了下拳。“去吧,到宿舍跟我说一声,早点睡觉。”大
阳光落在曼哈顿林立的高楼大厦上,密集的格子窗变成了一个个方形的金色碎片,像是黄金折射出的耀眼光芒,有一种金属般冷硬的浮华。
陆之奚推门走出房间,跟佣人说他房间里的玻璃杯碎了,需要清理,随后拿着球拍走下楼。
爸爸安东尼已经离开了别墅,妈妈陆诱坐在客厅里,把花匠已经处理好的鲜花重新从花瓶里拿出来,亲自拿着剪刀一支支重新修剪。
看见陆之奚下楼,她问:“你去哪里?”
“打球。”
“这时候去打什么球?现在还是你打球的时候吗?你有那个时间,怎么不想想怎么在耶鲁多交几个朋友,准备一下去集团实习的事情,让你爸爸看见你的能力,让董事会看见你。”
陆诱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说话的时候手中动作未停,枝条被花剪铰断的声音和她的话一样刺耳。“你还小?要我一点点教吗?现在财经媒体上出现的新名字有多少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你数过吗?你的肩膀被私生子废了,前途也想被私生子废了?”家中的佣人们这会儿全部放轻了动作,大气不敢出。陆之奚径直走到门口换鞋,冷淡地对陆锈说:“我会通知家庭医生过来看看您,希望他能让您平静一点,免得爸爸为了让您不高兴,跟女侍应生又弄出个私生子,让事情变得更可笑。”
陆诱的脸色猛地变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之奚,可他只是漠然地转身走出了别墅大门。
陆之奚没有去家里的网球场,而是打电话给一家熟识的俱乐部老板电话,去了一处露天红土场。俱乐部老板史蒂芬是位退役的专业运动员,知道他来打球,亲自上场陪练。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今天的陆之奚打球激进又狠戾,球几乎像炮弹一样被他用球拍轰过来。
从下午打到天黑,空气里泛起凉意,照明灯静默并立在球场两侧,白色的光线落给他秀气的眉眼镀上一层冷冽的光晕。
陆之奚根本感受不到疲倦。
挥拍。击球。砰一一
脑海里恍然浮现出监控里她怅然看向门口的模样。再挥拍。再击球。砰一一
那个男人踏进公寓,抱住了她。
又一记暴力的扣杀让球如雷劈一般砸过来后,史蒂芬大喊:“Come on,Alex!我是来陪你消遣的,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陆之奚终于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扯下发带。只要停下来一秒,他的脑海里就开始反复地播放着那些画面。
陆之奚默然转过身往球场外走去,却在踩过边缘白线那一刻突然爆发,猛地将球拍摔在地面。
一声闷响,球拍像毫无硬度的纸一样对折扭曲,掉落在地。
撞击带来的震感如强烈电流一般,席卷着撕裂般地疼痛,从他的手腕迅速击向不顾旧伤而蛮狠发力的肩膀。喘息。剧烈地喘息。
不知道是出于运动的疲惫,还是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