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谢只南记住的人不多,晏听霁是一个。
记着前些日他扔下自己跑了以后,谢只南就坚定地认为此鬼不厚道。
非常之不厚道。
说什么结了契,可为何他能抛下自己离开?
现在居然还敢跑来这五堰派。
果真是个大骗子。
此时的晏听霁青衣内衬,一袭黑色劲装,马尾高束,也是两手空空就来了。他就站在门派开道的丛旁,神情冷峻,那里汇聚着来来往往的上山弟子,不知他一个人杵在那作甚。
谢只南本想一走了之,再见便是下次的事,可反过来想,这门派里头,她一个人都不熟悉,也就只有他同自己有那么些交往,不能白白亏了这个使唤人的机会。
说服了自己,她便大步跨前,拍在晏听霁肩头的手还没下去,先一步对上了那双不藏锋意的琥珀色眼,手收了回去,在见到来人后,那淡色的眼中有了一丝起伏。
“你为什么扔下我?”谢只南先发制人。
晏听霁薄唇微抿,掺着一点不易窥见的心虚:“有人来。”
谢只南立刻知晓他口中说的人就是王求谙,想想也是情有可原。但她又岂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小孩?自然是不依的。
她冷笑一声:“这就是你扔下我的原因?你这样的妖鬼,不要也罢,以后可别跟着我。”
晏听霁却说:“我在等你,很久了。”
谢只南:“等着下次再扔下我吗?”
“不对。”
谢只南猝然睁大眼看他,有些震惊,又有些喜意。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的?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你真在偷窥我!”
晏听霁不置可否。
谢只南注意到他耳根子忽然红了不少,凑上前,调笑一声,道:“做出这样的事,也会害羞?”
晏听霁身子有些僵硬地往后倾了倾,“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词……”
谢只南说:“你该向我道歉的。”
晏听霁毫无犹豫,“对不起。”
谢只南畅快不少。
碰巧此时,一大行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道外而来,前后两顶轿辇,珠石嵌镶,在辇顶处刻着十分显眼的青虎标志,奢华非凡。分别抬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绛紫色织金劲装,弯着狭长的眼,笑得不深。女子则袭一身蓝水绸衫,眉眼间满是倨傲,轿辇周身都无人敢近。
如此大阵仗,知道的是来拜派参选弟子大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小姐跑来游山玩水的。
谢只南怏然道:“他们什么来路?”
话音刚落,一道瘦影乍得从人群中跳了出来,“你不知道!?”
晏听霁默默往前挪了挪步子,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谢只南也很是受用,装作受惊之样缩在他身后。
男子笑了两声,上下打量二人一番后一副了然之意,他拱手嬉笑道:“在下崔九兆,二位也是来参加五堰派弟子大会的吧,我也是。刚才那乘着轿辇去的是微生氏次子微生劲和幼女微生银,微生氏人素来高调,这不也是听闻五堰派开设弟子大会招揽新弟子入门,那微生氏就将人给送了来。”
谢只南眉心微挑。
原来是微生氏的人。
记得鱼伶早先年险些废了微生氏的贵子,至于是那长子还是次子,谢只南不记得了。
但瞧着微生劲那欠样,应该是他。
谢只南淡淡“哦”了一声,转过身看向那远去的轿辇,这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崔九兆大为震撼,一般人听见微生氏这样身份的人,早就迫不及待地问他还有什么知道的,可她单单只有一个“哦”字,旁边那男子更不用说,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
这不禁让他感到有意思起来。
“咚——”
远扬山林的钟声敲响,惊起大片飞鸟掠空。
“快些走罢,等这第三声钟落下,门关就要闭合了。”崔九兆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如他所言,这第一声钟敲下,道门落后的人不断前涌着,挤作团团蜂群似的密密麻麻。
谢只南忍不了这样的场景,也没管晏听霁,直接就走。
走到门关处,微生氏的轿辇被拦在了外头不让进,此时那钟声又敲响一次,微生劲和微生银被迫下辇,同那守门关的弟子起了争执,不论是搬出身份还是叫着要同这两名弟子打上一架,守门关的弟子都不为所动,很是强硬地告诉他们:
“如非诚心拜派,还请退避。”
谢只南被这情景给逗乐了,晏听霁跟着她入了门关后,就发现那崔九兆虚虚地躲在边上看戏。他朝二人招手示意着,谢只南可没这个闲心管别人的事,叫了晏听霁一声就走。
而后头赶来的那些人不敢得罪微生氏,只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匆匆进入门关。被这么一闹,门关处只剩下了他们几人。
微生银觉得没面子,沉声道:“二哥,别生事。”
微生劲冷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