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盯着自己的胸膛。
季长清低头去看,原来不知何时,黎潇的刀落了下来,轻而易举划破了他满是裂纹的皮肉白骨。有一团东西在他的胸膛里,发着莹莹白光。那天晚上,黎潇郑重地告诉季长清,“你要成为妖魔,不可再修仙。”
季长清杀过不知道多少妖魔,从未想过自己要成为妖魔。
所谓魔气,所谓妖性,所谓罪孽,不过就是众生里万千念想的那份贪婪恶念,欲海情天。
放纵无度则为妖魔,克己复礼则为人,断情绝欲则为仙为神。
他毕生的欲念和贪婪,就那么一个。
吱吱的惨叫声打断了季长清的沉思,他抬头瞧见一只野猪咬着两三个小妖怪。
正是晏宁白天救的小地鼠小兔子。
季长清习惯性挥出一道仙门术法,顿时痛不欲生,发出的光也是污浊不堪的黑红混沌。
野猪惨叫着倒在地上,小地鼠和小兔子还剩一口气,胸口微弱起伏着。
季长清走过去,它们吓得双手插入地面匍匐着,在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季长清想起,他是人人唾弃的妖魔,也救不了这些小小妖怪。
晏宁闻到他的气味都作呕。
于是他转身走开了。
他走之后,小兔子小地鼠才松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小心翼翼拿出蛟龙肉咬了一小块,没敢休息,稍微能动了,就像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前进。
回家,回家。
快走,快走。
季长清站在高处看着,悄悄笼了一个保护的阵法在这两个小身躯上,看着它们逐渐远去。
他想治疗它们。
可惜,他已经用不了仙门法术了。
妖力只会破坏,只会厮杀。
每当运作妖力,季长清的浑身血液好像都在叫嚣着尽情毁灭尽情释放。
野兽就是如此,全然不知道收敛顾忌,也不多想,凭着本能,有一口气就拼尽全力,也不在乎后果好坏。很可惜,季长清有一个仙人的灵魂。
天亮了,晏宁缓慢苏醒,看向季长清的目光一愣,蹙起眉来。
季长清低头一看,他的血不知何时流了出来,打湿了衣摆。
即使是最耐脏的黑衣,此刻迎着天光,也能看见一团暗色的水渍,更别说盖不住的血腥味。
晏宁没开口说什么,只是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瞧见野猪倒在地上,小地鼠和小兔子留下的血,还有几根黄色和白色的毛发。
季长清里的凤凰妖血乱窜,走到一边去平复内息了,完全没有开口交代些什么的意思。
“我离开一下,会回来的。"晏宁只能茫然沿着血迹去追,小地鼠和小兔子跑了一晚上,也就跑到河边,伤还没有好,站不起来,对着河水发愁。
晏宁来的时候,它们发出愉快的叫声,伸出断掉的四肢给她看。
在它们期待的目光里,晏宁治好了它们的伤,托着它们过了河。
恰好季长清找了过来,本来在晏宁手上蹦蹦跳跳的小小地鼠顿时僵住,恐惧地瑟瑟发抖。
季长清不再靠近,心里自我嘲讽。
看吧,就算做同样的事情,他和神女也永远不可能是一路人了。
他施的保护阵法本该不惧五行,刀枪不入,别说护着小地鼠它们成功过河回家,保护它们一辈子不在话下。但是现在已经消散了。
妖力永远不可能和灵力一样护佑平安。
季长清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转身走了。
他永远无法回到从前了,何必心存妄想。
送完小妖们,晏宁依照承诺回来找季长清,跟他继续去往九幽府上,一路上,季长清的衣摆不断滴着血。晏宁无法坐视不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或者治疗一下伤势。”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季长清觉得那股火骤然猛烈,烧得他头脑不清明,勾着许多肮脏恶念。神女要怎么治我?
舍己救我?
我不想要神血。
季长清甩了甩头,看着走到面前的晏宁。
她依然是那副斑鸠侍女的长相。
但落在季长清眼里,自动变成清冷出尘的面庞。眉如柳叶目含秋水,说话如春风扑面而来,助长着他心里的火焰烧断理智的神经。
“你这是?”
晏宁稀松寻常的问询,落在季长清耳朵里自动变了声调。
季长清仿佛听到她温温柔柔地唤他:“长清。”像以前那般,亲昵而纵容,眼眸里的星光映着他的身影。
体内的妖力冲撞着,叫嚣着。
去吧,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
神女又如何,喜欢就去得到。
她就在面前,直接去占有便是。
谁不同意,杀了便是。
季长清低着头,眼眸里红光跳跃,拼了命压抑这股嘶吼。
晏宁要走过来,被他提剑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