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拿起了一本论语,端放在膝上,自己翻开来看,等着裴琨玉进来。
书房间极大,做了一个极大的窗户做窗景,可见到书房外摇晃的青翠竹枝,大奉人好风雅,故而爱竹,常言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多水的地方种水竹,少雨的地方种旱竹,就连桌上都爱摆一些竹子装饰,风一吹,玉一打,便能见竹叶摇晃,哗哗作响。
大奉人还爱赏景,所以这些竹子的杆儿上会绑上专门用的赏景铜灯,到了晚上便点上灯,灯火将那竹叶都照的格外清晰,夜间也能赏一赏景色。
孟韶欢侧过面、瞧见这窗外的竹景的时候,突然记起来了当日她与裴琨玉头一回搞在一起那事儿一一中毒那回不算。
那时候,窗外也是这样的竹声。
她有些后悔,突然觉得这风水宝地好像也没那么吉利了,不如再换一个吧,她便拿起了手里的书,起身往外走。一切都恰恰好好。
她刚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木柯门轻轻的发出“刷”的响声,被她推到一旁去,漫天风雨中,裴琨玉迈上最后一层台阶。
隔着一道已经打开的门,两人猝不及防的便撞上了。在见到对面的那一时,两人都有瞬间的停顿,似是还没想好,就已经撞上了对方,嬷嬷站在一旁,似是正要通报,但也没来得及,便见公主开了门。
天上又是一阵闷雷,雷鸣电闪之间,暴雨更大了。门内的公主穿着一身绸织翠绿的对交领长裙,发鬓挽成浮仙鬓,上插了孔雀金羽,面上还罩着淡翠色的绸,盖着她的面,做她最后一层伪装。
而在门外的大人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官袍,头戴官帽,手举油纸伞,雨水从他的伞面上滴落下来,他抬起伞面,露出一张锋锐肃杀的面。
几日不见,裴琨玉身上的那些真正如玉一般的温和、端正之瑞光已经被他自己一点点磨没了,现在站在孟韶欢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抛弃了一切的人。他在无数个日夜里啃着自己的骨头苦熬下来,只等着这一天,站在她面前,一口一口把她吞吃入腹。但孟韶欢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是抱着手里的论语,迟缓的记起来了自己该说的话。
“裴大人一一有劳裴大人前来查案。”
而站在她面前的人似乎也刚记起来自己的身份,他那张锋锐的,冷漠的,堪称没什么情愫的面上突然多了一丝愉悦,像是已经逼到猎物身前的恶狼,一张口,露出了森森白牙。
风急雨骤间,豺狼披着人皮,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大理寺少卿裴琨玉,见过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