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淡淡说:“我不管你有心理问题还是本性恶劣,有病就去治。”
“我真没有……”恐惧哀求的语气。
贺律笑了:“人前装善,人后装鬼。我是你的垫脚石吗?”
贺之炀求饶:“小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贺律置若罔闻。
“小叔……”
“收拾一下今晚就出国,清醒了再回来。”贺律收敛了笑意,挑出一瓶红酒,语气温和却毫无转圜余地,“上楼吧,还有客人等着。”
贺之炀望着他沉静平和的脸,分明是说一不二的样子,终是把所有求饶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接过酒瓶,哆嗦着拿上楼。
少年将不用的酒放了回去,正准备离开。
明亮的光线与隐约的喧嚣从窖口传来,而下面昏暗潮湿,阴冷可怖,静悄悄的。
他忽得偏过头,往梯子后昏暗的角落看去。
隔着酒柜和黑暗,两人的视线直直撞在一起。
贺晚恬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然而下一秒,少年幽沉的目光落在了别的地方,若无其事似的。
没看见?……贺晚恬松了口气,正暗自庆幸着。
可没想到只是一个念头的功夫,眼前骤然多出了一只手。
一切都仿佛恐怖片里的某帧。
贺晚恬短促地惊叫,声音像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贺律单手把人拎出来。
小孩儿状若鹌鹑般发着抖,骨瘦嶙峋的身体带着伤。
半月前,她被贺之炀推了一下,脑袋磕在了鹅卵石上,缝了十几针。
现在脑袋右侧还是光秃秃的样子,丑丑的、皱皱巴巴的。
而贺晚恬终于正眼瞧见了这位“贺先生”。
她一直以为贺律会是老气横秋的古怪长相,就像动画片里的狰狞反派。
可眼前的少年骨相分明,温柔多情的黑眸里面,只有不沾人间烟火的凝寂。
贺晚恬怔住了。
贺律扔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棒球棍,语气寡淡:“哦,还以为是小偷。”
“啊,不、我不是……”
贺律只见过她一次,又多打量了两眼。
“你是我的侄女?”
不算“侄女”,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没有关系。
贺晚恬没想到自己还会被家人认可,于是又怔了怔。
“啊,是、是吧……”
“为什么在这儿?”
“喜欢这儿……”她含糊地小声答。
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贺律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若有所思:“啧,要报警么。”
“啊……”贺晚恬吓住了,不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大义灭亲。
贺律想了想,点她脑袋:“就是帮你把坏人抓起来。”
贺晚恬试探性地问:“……‘哥哥’也能抓起来?”
贺律说:“有点难度。”
贺晚恬犹豫再三,仰着小脸望他:“如果你能帮我的话,我能付你钱。”
“嗯?”据说不好惹的“贺先生”抬眸,倾听的样子像是在等下文。
“真的有很多很多钱。”为了证明她的话属实,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塞进他手里,“这个给你。”
贺律垂眸望向掌心。五颜六色的糖果。
他剥了一颗扔进嘴里,甜丝丝的。
他问:“就这么点啊?”
“还有好多。”贺晚恬急切地翻着口袋。
她看出来,眼前的人像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似的,仅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危机解决掉。
贺律“哦”了声,眼含笑意,却把吃剩下的糖纸和余下的塞回她口袋,笑说:“不用给。”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男人说:“再多,也买不起我。”
贺晚恬听不懂,但是却好像知道某些希望再一次消失了。
她呆了呆,两行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流下。
见小朋友哭得呜呜咽咽,贺律松开原本微微拢蹙的眉头。
蹲下来,偏过脸,饶有兴致地。
“哭了?”
他笑得很坏:“真哭了啊?”
“……”
贺律说:“怎么办呢,要喊你哥哥来哄你吗?”
此言一出,贺晚恬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忙不迭地摇头,摇成拨浪鼓。
男人笑得肩膀微颤。
他越笑,贺晚恬就哭得越大声。
贺律也不恼。她哭累了,他笑够了,便起身,一连几天被贺之炀背刺的阴霾就这么忽然消散。
他舌尖抵着下颌笑,朝她伸手:“再来颗糖。”
贺晚恬揉着眼睛:“不给。”
贺律说:“不给就揍你了啊。”
“……”
贺晚恬惊呆了。
正警惕地护着口袋,余光瞥见男人抬手——肯定要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