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周季然虽然姓周,却已经和沈家密不可分。若是她亲自为他求娶,也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拒绝他。
周季然敛眸,过了很久,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心上人。”
没有吗?
裴将军蹙眉,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没有也没关系,说不定只是缘分未到,缘分事情倒也不用强求,若是哪一日有了喜欢的女郎,再与我说也不迟。”周季然低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时候已经不早,裴将军看了眼外面的月色,道:“你受了伤,早些休息,我去看看阿萤。”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听身后少年道:“裴将军。”她回头,神色诧异,却很有耐心地停下脚步,等他开囗。
周季然紧握的手掌一松,声音却依旧有些不稳,他低声道:“我还没有取字,等我二十岁生辰时,将军能否为我取字?”
裴将军握着剑柄,轻笑道:“那是自然,不过阿然将军声音忽然轻了许多,“我已死去多年,该如何给你取字?”
周季然周身一僵,凉意从头窜到脚,令他动弹不得。桌案上的长刀突然落地,发出一道刺耳声响,周季然猛地睁眼,依旧是周府书房,刚刚的一切,不过都是一场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说是梦,可梦中的一切却都曾真实发生。
周季然缓缓闭上双眸,握着长刀的手青筋凸起。屋内突然传来脚步声,他缓缓睁眼,看到立在屋内的人影,不由得一怔。
他猛地站起,沉声道:“沈危止?”
沈寄时与他想个甚远,道:“周兄,浮屠峪一别,倒是许久不见。”
周季然定定看了好一会儿,移开目光嘲讽道:“沈危止早就已经死了,阁下到底是何人?我周季然从来不信鬼神之说,阁下又何必故弄玄虚?”
他说完,直接拔出长刀,毫不留情向眼前人砍去。刀枪碰撞,下一秒长刀发出一声嗡鸣,从主人手中脱落。
沈寄时扯了扯唇角,眉眼一沉,声音飘渺,带着摄人寒意,“周季然,我且问你,昨日城外流寇一事,可与你有关?”
周季然见到他手中的止危枪,瞳孔微缩,看着眼前的故人,渐渐冷静下来。
他抿唇,问:“危止兄来寻我,竟不是为了叙旧吗?”他转身倒了两杯茶,递给眼前鬼魅一杯,道:“许久不见,以茶代酒。”
沈寄时未接,声音冷得如淬霜雪,“周季然,你我生死之交,为何要害卿卿?”
周季然面容一僵,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苦涩在口中蔓延,他闭眸,再次睁眼时却突然抬手,一把握住长刀刀刃。
锋利的刀刃豁开掌心皮肤,鲜血自他掌心源源不断流下,很快在地上堆积成一小滩鲜血。
疼痛密密麻麻袭来,周季然低笑道:“危止兄,这个梦我不太喜欢,不如就此别过。”
话音一落,梦境坍塌。
端坐在书房中的中郎将缓缓睁眼,看向自己掌心。那里皮肉完好,丝毫不见伤口,可痛感却仿佛没有消退。竟是,梦中梦。
窗外三更声响起,惊起落在屋檐上的鸱鸮。蜡烛已经渐渐烧到尽头,提灯照出的光亮也逐渐变得暗淡。
桥玩枝立在树下一动不动,掌心心却出了一层细汗。夜风微凉,将她身后发丝吹起,衣袂于风中飘动,远远看去,好似夜间鬼魅。
不知立了多久,身侧终于出现一道熟悉的飘渺身影。“沈郎君!”
她回过神,见是他,当即松了口气,“你总算回来了,已经进去了许久,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沈寄时脸色苍白,看着她没有出声。
他刚刚入梦时,最先看到了周季然的梦。他在梦中看到了阿娘,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她。
承平二十五年的沈寄时刚刚十七,因为襄州一战被封为长宁侯,桀骜不驯眼高于顶,一心想要封狼居胥,可如今忆起,却是负她良多。
见他一直不说话,桥妩枝声音轻了许多,上前扶住他肩膀,低声道:“沈郎君,你受伤了吗?”沈寄时扯了扯唇角,声音温和:“不曾,只是有些累。”
鬼怪入活人梦本就消耗精力,梦境又被周季然强行破开,于他而言损耗极大。
他道:“女郎遇到流寇的事情,确实与周将军有关,至于原….”
他顿了顿,低声道:“还未曾问出,女郎待我恢复一些,我恢复一些,再重新入梦。”
听到这件事确实与周季然有关,桥妩枝一怔,眸中情绪翻涌。
“不必了。“她将手中提灯吹灭,“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事情与郎君无关,总归这是我与沈寄时的事。只是郎君运气不太好,受了无妄之灾。”
沈寄时薄唇微动,未再出声。
苍穹之上乌云流动,桥妩枝收回目光,道:“沈郎君,月亮应当要出来了,我们回去吧。”
沈寄时点头,两人回身,动作却同时一顿。周府大门紧闭,黄色的灯笼轻轻摇晃,一道人形黑雾在门前徘徊,却不进去,只围绕着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