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
沈长策眉心突突,“走吧。”
江雪萤顶着未恢复的嗓音,突然有胆子问了一句,“要去哪?”
“……”
“清风院。”
回去的路仍旧远得很,江雪萤无声跟在他身后,冷风拂面,将满腔的情绪吹散许多。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既然早已答应替嫁,就不该后悔,大夫人信守承诺给景安请了大夫,她遵守诺言也是应该的。
看着前面高大的背影,江雪萤想到他似乎很忙,刚才在香远堂,他还说有事要做,这送她回清风院,一来一去,怕是要耽搁不少时间。
“殿下。”江雪萤轻声叫他,声音不大,幸而沈长策耳朵好,听清了。
“何事?”
他停下脚步,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强大的威严,江雪萤心头发怵,感觉自己不应多言,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殿下忙碌,我自己回去便好了,省得麻烦殿下多跑一趟。”
她越说声音越小,眼睛落在身前人暗纹织金的腰带上。
沈长策看着那发顶,难得轻笑一声,“你认得路?”
江雪萤:……
她不说话了,燕王殿下考虑周全,是她多虑了。
刚才燕王殿下笑了一声,江雪萤直觉他不是爱笑的人,大概是觉得她太傻了吧,不过那一声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残暴的动静,倒像是个正常人。
回到清风院,已将近午时,明冬前来回禀午膳已经准备好了,问殿下可否要在这儿吃?
此话一出,快要进屋的江雪萤立马住脚,并竖起耳朵。
只听殿下道:“不用了。”
闻后,江雪萤安心地进了屋,从背影里仿佛都能看出一丝庆幸。
打着全身心力过完一上午,用完午膳,江雪萤已经困乏得厉害,回屋睡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好些。
下午得空,寻了张采光好的桌子,打开太妃给的册子读起来,有琇云嬷嬷在旁看着,江雪萤也不敢偷懒,万一回头在太妃那儿告她一状,怕是又要受苦。
纸张细腻如绸,触感温润不失坚韧,翻动之间,缕缕墨香飘散。
册中内容,江雪萤未看之前尚以为简单,看过之后,方知详细得厉害,小到饮食起居,大到待客管家、府中事务,全包含其中。
太妃让她细细学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京城中,高门贵胄家的女儿,自小都会学些中馈之道,或是当家主母亲自传授,或是专门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不管怎样,这部分都不会漏下。
而江雪萤不受大夫人林氏重视,自然也不会教她这些东西,得亏吴嬷嬷懂得,从前有时间便会给她讲一些。
但她所学,也不过是皮毛,真要用在几百人的大府上,还是有些不足的。
琇云从丫鬟那接过糕点放在桌上,见她在看,心中有点欣慰,“这都是太妃悉心着人写的,王妃仔细学着,定会有不少收获。”
江雪萤点头:“嗯嗯。”
册中写到,她每日需卯时起身,与殿下同宿时,还需服侍殿下起身后穿衣束发等事。用膳时需提前为殿下布菜,殿下动筷后,她才能动。包括出门在外,如何守礼等等,无不细致。
密密麻麻的小字,江雪萤看得眼前发昏,这么多规矩要守,她最好还是不要同燕王殿下待在一块儿。
在江府十多年放养惯了,乍然不适应如此多规矩。
见她闭目皱眉,琇云正声道:“王妃有哪里不懂?”
江雪萤忙直起身,睁大眼睛盯着小字,“没,我只是想着这么多,得记一下。”
琇云目露赞许,“太妃得了空,应会考问王妃上面的东西,是要好好记记。”
江雪萤怔怔,只觉眼前似乎一黑,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颔首抿唇勉强扯了下嘴角。
脑海中闪过条条有关的燕王殿下的规矩,她突然想到一事,连忙问出来,“嬷嬷,殿下平日是宿在清风院吗?”
琇云常在香远堂那边,本不知晓这边的事,但太妃对殿下关心甚多,连带着她也有几分了解。
她道:“军中无事的时候,殿下会留宿清风院,有时军务繁忙也会在翰墨堂歇息。”
江雪萤试探问道:“那今日?”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王妃可以趁殿下空闲时问问。”
江雪萤息了心思,她若敢问,方才回来的时候便问了。
看书的日子过得很是漫长,加之还得边看边记,更是头疼,中途小厮进来加了两次炭火,即使坐着不动也不会很冷。
整一个下午,江雪萤只细细看完了一半。
冬日天黑得早,金乌早早沉下,只余天边一抹很快消散的余晖。
得知燕王殿下今日仍留宿翰墨堂时,江雪萤放心地早早睡下,明日还要早起向太妃请安。
翌日江雪萤紧着时间,在辰时前就到了香远堂。
站在院子里时就听到里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