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策嗓音微哑,后半句没说,但江雪萤听出来了。
所以是被她弄醒了吗?可她也没做什么……就看了一下而已,谁知被抓了个正着。
“那、那殿下快睡。”
说完先一步闭上了眼睛,只要她看不见,就代表殿下不存在。
沈长策没依她所言,淡淡问道:“为何不睡?”
黑暗里,江雪萤迅速思考着对策,还好她先闭了眼,还好夜色暗沉,殿下看不见她神情。
江雪萤犹豫着慢慢说道:“今日,那些账册……我担心看不懂,怕惹了太妃不喜……”
沈长策沉默了一会儿,道:“就因这个?便睡不着?”
黑暗里,江雪萤小幅度点了两下头,担心他看不见,又轻轻“嗯”了一声,绵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平静湖面被微风拂过而起的层层波澜。
沈长策不觉这是什么大事,“明日我让账房先生来,若有不懂,直接问他便是。”
江雪萤藏在被褥中的手扒了扒,发出些声响,动静停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答话:“可是……晚上的时候,殿下不是说,不懂的可以问殿下吗……”
她说到最后越来越没底气,话音渐渐小了下去。
锦帐内沉寂了一会儿,沈长策难得有种给自己挖坑的感觉。
良久,沈长策说了个“是”。
江雪萤得了肯定,又小心翼翼带着些期许道:“那明日,可以不让账房先生来吗?若太妃知道,那就……”知道她不会了,还寻先生帮助。
沈长策最后应允了她。
“多谢殿下。”
江雪萤高高兴兴道谢,终于安静了下来,缩回被褥中,变成一团,这下很快睡了过去。
她是睡着了,沈长策却清醒了。
他五感敏锐,方才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他看在眼中,往日怕他怕得多说两句便要哭出来,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胆子大起来了?
若有似无的馨香始终存于帐中,沈长策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身边传来平稳轻浅的呼吸,睡得很是香甜。
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却让他有些难以入眠。
夜深不知几时,终于睡着后,身旁却突然靠近什么东西。
沈长策猛地清醒,发现原本好好睡在里侧的江雪萤不知何时滚了过来。
被褥被堆至腰间,她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宽松的寝衣领口蹭得大开,昏暗中那片玉雪白腻的肌肤晃眼至极。
她凑在沈长策手臂旁,隔着一层绸缎,他甚至也能感受到那份羽毛般的温热。
黑夜里,一道呼吸陡然变重了。
而始作俑者还平稳安睡,面颊恬然梦庄周。
沈长策伸手想将她的被褥拉高,哪知有一半褥子都被她压在身上,不得动弹。
再大力些,肯定会将人弄醒。
照这样睡,怕是日日都要得一次风寒。
沈长策不得不坐起身,看着蜷缩着的江雪萤,视线又移向里侧大片空余的地方。
往日贴着墙边,半分都不会出来,他还心道她睡觉规矩,没想到才几日,便不安分了。
隔着锦被,沈长策将手置于她腰间的位置,勉强用力将她挪了进去。
撤手时,江雪萤不适地轻哼一声。
沈长策动作一僵,缓慢抬头,见她只蹙了下眉,才放下心,继续替她盖好被褥。
完成一切之后,他轻舒口气,才终于躺回去。
*
清晨,江雪萤一觉睡醒,很是精神,坐起身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殿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是
“好久没睡得这样舒适了。”
明巧在外面唤了一声,得了回应后,撩起两边锦帐挂于金钩上,看见江雪萤唇角弯弯,眼底都洋溢着神采,也被感染了几分。
“王妃昨夜睡得好呀。”
“嗯。”
昨晚她没提心吊胆地使劲往里贴,难得轻松地睡睡,可不睡得好。
江雪萤起身穿衣,窗扇打开,一股冷风灌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外面越发冷了,明巧又拿来一件小袄给她穿上,上身后发现腰身有些宽大了,管不住风。
“这些衣裳都是前些日子刚做的,王妃当时在病中,没好量尺寸,只估了个大概,等白日再让人来做些吧。”
王妃看着纤弱,腰肢柔软,但该丰腴的地方一点不差,若穿上合身的衣裳,想必更能衬得婀娜些。
江雪萤透过铜镜看着身上衣着,她从京城来时,并未带多少衣裳,原本她在梨香院也没几身好衣。
纵然大夫人派人做了一些,但她也没完全替江雪萤着想,都只是些适合秋时穿的,到青州后一冷,没有一件能御寒。
现下穿的,都是在王府里做的,府里有专门的绣娘,上次送了不少冬衣来。
江雪萤问:“柜里不是还有许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