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而易举就能制服她,可是……
那人发泄完后,收起鞭子扬长而去。老宦官满脸是血,嘴唇都被撕裂了,燕然将他扶起,高声唤道:“来人、来人,有人吗……”
不远处的廊柱后,一个小阿监探头探脑,正朝这边张望。
燕然朝他招手,高呼道:“快过来帮忙!”
小阿监左右看看,见武官走远,这才一溜烟跑了回来,泪流满面地唤师父。
将人扶回房后,小阿监飞奔去找药。床榻周围有刺鼻的尿骚味,熏得她眼睛疼。但碍于道义,她强忍着不适,帮忙处理好伤势才离开。
小阿监追出来千恩万谢,燕然道:“他是和我说话才挨打的,我也只是尽本分。”
“和您无关,”小阿监抹着通红的眼眶,抽噎道:“我师父从前在先帝跟前侍候,得罪的人太多。”
燕然惊骇道:“御前侍候怎能沦落到这般光景?”
小阿监苦笑道:“此先帝非彼先帝……”顿了一下,面露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阉人又不是人,爬得再高,最后还得落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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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老宦官竟是上上代天子的人?那个暴君不仅杀了她家好多人,还灭了东海王满门。
燕然也是新近得知,东海王崔和璞的母亲,竟是她父亲的姑姑。
她的曾祖父咸宁郡王由世祖做媒,娶了南越王女。两人婚后育有一女,但没过多久婚姻破裂,在世祖的恩准下,王妃携女归还故里。
二十多年后,南越国发生政变,彼时王妃及其亲眷都相继离世,那个女儿便遭势利眼的夫家休弃。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她竟辗转回到了父族,并求得姑母高宗的庇护,成为洛阳贵妇之首,出尽了风头。
最传奇的,当属她和高宗长子,也就是初代东海王的奇情。
一个风流离异寡,一个纯情皇长子,两人之间年龄差距也颇大,事情败露时,女方已珠胎暗结。
更匪夷所思的,是年少的东海王为了表姊和父母反目,甚至不惜忤逆祖父,间接为自己和子孙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李氏的家族史,比本朝官制还让燕然头疼,实在太乱了,左右离不开婚变和同室操戈。
宗室本就人丁单薄,当权者还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杀到后来都快绝嗣了,否则也轮不到她父亲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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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几岁了?”见那小阿监谈吐不俗,燕然好奇问道。
“十二。”小阿监细声细语道。
燕然怔了怔,又问道:“在这里多久了?”
“景明元年,随同师父一起迁来,为襄帝守陵,至今已有七载。”小阿监又放低了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
听到景明元年这几个字,燕然心底猛地一阵抽痛。
“五岁就过来了?”她定了定神,很是讶异。
小阿监苦笑了一下,自嘲道:“反正是要终老于此,几岁过来有何不同?”
燕然不欲探寻别人心底的隐痛,便问道:“你对这里一定很熟,能帮我指个路吗?我想去仁宗陵拜谒。”
小阿监抬头望着她,有些纳闷道:“何来仁宗陵?您说的是雍王墓吧?”
燕然脑中有些混乱,不知如何作答。
“我师父说过,仁宗一朝其实并不存在,因为那些年掌握实权的是定国长公主,也就是后来的世祖陛下,仁宗朝其实是世祖朝的开端,否则权力交接不会那般顺利。世祖登基后,便封皇兄为雍王,此后三十多年,朝野都以雍王相称。雍王殿下临终前交代一切从简,并执意陪葬世祖陵。您要想找他,就去世祖的光陵吧!”
燕然脑中嗡得一声,有些口干舌燥。
她依稀只知仁宗和世祖是兄妹,百年前诸侯作乱,烽烟四起,叛军两面夹击,一直打到了洛阳城下。后来洛阳沦陷,天子殉国,官兵百姓死伤无数。
此前,为解洛阳之围,天子将唯一的皇妹遣往北地和亲,并派了一个弟弟做送亲使,可惜和亲队还未到目的地,洛阳便陷入贼手。就在世人都为公主捏一把汗的时候,她竟与遭流放的旧情郎会和,并在北地举起了匡复卫室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