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结巴的黄莺。”
少女颊边腾起两抹绯红,紧张的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乖孩子,别怕。”杨观照探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臂膀,柔声安抚道。
少女扭过头望了眼母亲,杨观照看到褚容正朝女儿暗使眼色,却不明其意。
“回娘娘,是、是……”少女展开搭在臂弯的帔帛,给她看上面的图样道:“是鹦鹉的鹦,不是黄莺的莺。长姊闺名中有黄莺的莺,我便不能再用那个字,就、就选了鹦鹉的鹦……”
杨观照觑了眼褚容,见她眼中神色万千,看向女儿的神情中既有错愕、责备也有无奈和失望。
她愈发好奇,猜到她们来时应该商量过什么,可是女儿却没按照母亲说的做。
女官察觉到她的暗示,轻轻掀起珠帘,将少女牵了进来,杨观照拍了拍琉璃榻,示意她在身畔落座。
少女受宠若惊,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成为皇后之前,杨观照是出了名的祸水妖妃,最擅察言观色蛊惑人心。
由于公主挟势弄权,结党营私,使得天子大为不满,便有意扶持皇后与之对抗。
自此,得势的皇后一改往昔做派,时刻端庄得体,玉面含威,慢慢地百官在她跟前都会生畏,何况鹦歌这种娇滴滴的小少女。
“怕什么?本宫没有孩子,平素最喜欢小孩子了,来,坐下。”杨观照脸上浮出慈蔼的笑意,朝少女伸出一只保养得当的玉手。
少女慌忙谢恩,轻轻握住她指尖,在尺许外坐了下来。
“夫人路上辛苦,请先下去用些茶点,本宫和这孩子有缘,想同她说几句体己话,夫人应当不介意吧?”她转向帘外,望着褚容道。
“皇后娘娘……”褚容大惊失色,有些不知所措。
两名女官含笑上前,温言轻语几句,拥着她往侧殿去了。
杨观照留意到身边少女好似舒了口气,不觉笑问:“你母亲平素管教很严吗?”
少女面露难色,杨观照也不逼她,和颜悦色地同她话家常,又命人拿来宫中特制的茶饮和点心,不到片刻便化解了少女的戒心。
她的性情颇有点像少女时的褚容,天真娇憨,单纯浅薄,像没有杂质的水晶,一眼就能看到底。
褚容过了三十岁才开始成长,那么这个女儿呢?她会永远天真无忧,还是会涅槃后再重生?
杨观照面上温柔似水,内里却毫无波澜。
尝过数次失子之痛后,她早就心死如灰,冷硬似如冰,再不会对任何人动容。
“阿母的确严苛了些,因为阿父太宽纵了,他总说人活一世不容易,应当随心所欲,不留遗憾。”少女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对她敞开心扉。
杨观照却很惊疑,她见惯了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洛阳贵女,这孩子的坦诚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已经十四岁了,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机心?
“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她偏过头,替少女拢了拢额角绒绒的碎发,试探着问道。
据接待的官员回报,李柏年的家眷中只有妻女,儿子不知去向。
“小龟生病了,途经太原郡时,听说有个民间游医专治疑难杂症,阿父就托人去找……”
杨观照越听越觉得蹊跷,如此机密之事,那孩子竟毫无保留脱口而出?难道这是李柏年授意的?
可李柏年去了帝陵,根本不在行馆。何况她是临时起意,李柏年哪里会知道?
少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得讲着路上的见闻,杨观照却半点提不起精神。
“你弟弟叫什么?”她慵懒一笑,截断话头道。
“元龟,”少女兴致盎然道:“出自《尚书》中的周书·金滕篇:今我即命于元龟,尔之许我,我其以璧……”
杨观照倒有些诧异,赞许道:“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如此博学,连《尚书》都读过?”
少女粉面低垂,羞赧道:“娘娘谬赞,也就只读过那几句。”
“元龟,李元龟,这名字好。”杨观照微微颔首道。
“我的长兄叫时君,次兄叫灵蔡,都与神龟有关。可惜……”少年女神色微黯,声音低了下去。
杨观照仔细品咂着这几个名字,慢慢回过味来。李柏年先父讳常青,三个儿子又取了这样的名字,也算是一脉相承,都有着对寿数的寄望。
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那一脉到头来也仅剩下老父和幼子,难怪他万般小心,在进京前将儿子藏了起来。
“那么,你的姊姊们呢?”杨观照温声道,心想着大约是灵芝椿桃等?
“莺时、鹊起、鸾舞、凤鸣、燕……燕来。”少女如数家珍般,将姊姊们的名字念了出来,不知何故,说到最后一个时,神色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