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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精心描绘了,那个人什么没见过?”褚容神色复杂道:“就家常打扮去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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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受邀宾客依次来到了芳林园。
皇后在蓬莱阁摆宴,特殊时期不得举乐,也不可饮酒食荤,所以席间只有各色素斋和果品、茶点等。
燕然一早就进了宫,皇后遣人授礼仪,自己隔窗端详片刻,沉吟道:“难怪说她不适合女子裙衫,原来是本宫挑错了颜色。清雅素淡与她气质不符,越是明艳张扬的颜色越衬她,可惜如今这时节,不宜太过耀眼。”
左右不敢搭话,只静静聆听。
她想了想道:“我看令光和她身形相仿,新做的春装还没来得及穿,取来给武泉县主试试。”
“娘娘,”侍从小心翼翼道:“崔尚书的私服,大都是男装。”
“本宫知道,她比令光肤色深,眉骨高,轮廓也更锋利,穿那些衣服再合适不过。”皇后轻声道。
就这样,燕然得到了成套的冠帽袍靴,用料上乘,皆是精工细制。
抚过柔软的白纱中单时,掌缘的茧将衣料刮抽了丝,她心底猛地一痛,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容。她想不起洛阳少年的模样,却记得他衣衫的触感。
途经独孤部时,她和阿曜身无分文,穷到差点卖身为奴,这让她一度极为仇富。发现那人竟以上等丝绸做内衣时,忍不住将他骂得狗血喷头。
如今她和家人团聚,也有了这样好的衣服,可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县主,可要奴婢帮您更衣?”一旁的宫人见她发怔,便试探着请示道。
燕然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吸了口气道:“不必,我自己来。”
收拾齐整后,宫人领她去见皇后。远远就看到皇后正和一名老妇说话,鹦歌乖巧的陪侍在侧,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款款行了个礼,娇声道:“见过阿姊。”
燕然冲她点了点头,上前参拜皇后。
“这就是武泉县主,”皇后向那位夫人介绍,又对燕然道:“这位是保国夫人。”
保国夫人鬓发斑白,面带病容,神色疲惫而苍冷,行走时扶着婢女的手,不着痕迹地瞟了燕然一眼,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
燕然初来乍到,自然没听过这号人物,但能得皇后郑重介绍,想来也身份不凡,于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保国夫人略微颔首,转向皇后那边的鹦歌,严肃的面上浮起一丝浅笑,“这对姊妹,可一点都不像。”
鹦歌眨巴着眼睛,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
燕然看出她对自己的不满,却并未在意,反而笑着赞同,“夫人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不一样。妹妹可是母亲一手教养的,自然有大家闺秀之风。”
没想到她会借机恭维褚容,鹦歌倒是愣了一下。
保国夫人也没料到她会接话,眉心的皱纹不自觉紧了一下。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可不能插嘴。”皇后款款上前,携起她的手笑嗔。
许是崔令光的关系,燕然对她侍奉的皇后颇有好感,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也未加抗拒,低头道:“臣女受教。”
“也不能怪她不懂规矩。”皇后拍了拍她手腕,转向保国夫人曼声讲述杜撰好的说辞,不仅她们主仆,就连燕然也听得一愣一愣。
她九岁就被毒成哑巴拐走了,从塞北到中原,不知辗转了多少地方,最后被卖到一个杂耍班子,这才安定下来。
“瞧瞧,好好的孩子,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皇后眼含清泪,翻过燕然的手掌给保国夫人看。
保国夫人流露出夸张的表情,拍着胸脯道:“这些天杀的人牙子,真该断子绝孙。”
皇后神色一黯,面露伤心之色,叹道:“本宫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也没有子孙。”
保国夫人吓了一跳,忙安慰道:“娘娘还年轻,可不敢说这种丧气话。将来无论谁做天子,都得尊您为母后。说到子孙,唉!”
皇后语声关切道:“清约好不容易回府,你该高兴才对,怎么又愁眉苦脸?”
保国夫人强压住愤怒和嫌恶,低声道:“我儿也不知触了什么霉头,未及弱冠,就被那个妖妇缠上,怎么甩都甩不掉。这么多年来,她倒是门客三千,风流快活,可我儿却有家不能回,我们老两口更是不知错失了多少天伦之乐。”
燕然心头一动,原来这就是相国夫人?那么清约想必是虞大公子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