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人立即应承道:“侯爷大可放心提要求,我们定在所不辞。”
临安侯在寒风中大笑两声,却是松了口气般,人也跟着精神了几分。
荣微轻咬着唇,指腹握着江陇的腕骨使了力,压得他白皙的皮肤泛了一圈红。
可她的手实在是冷得像冬雪里的寒冰,江陇仿若察觉不到疼,他眉间紧蹙,看了她一眼。
又一眼。
荣微今日这般情绪几近外泄的模样,他几乎不曾见过。还有寒入骨髓的冷意,她的身子总有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
江陇自知不该猜疑,可腕骨的冷与麻,还有荣微那错乱的呼吸声,都如重山雾霭倾过,惹得他跟着难以呼吸,头脑发麻。
这时,临安侯笑声止,这才施施然道:“如今巳时方过半,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届时我会在身后的养心殿中铺宴,但也正如诸位看到,这大殿虽不小,可也容纳不下这么多江湖英雄。”
他的目光落在一株梅花上,叹息须臾,“《剑灵录》到底珍贵,总不能真叫所有人都瞧见不是?不然到时侯这江湖滔天,不得更加风波不止?”
“正好我听闻你们江湖豪杰都喜欢比武。”
临安侯说着,身后已有几个奴仆在掌家的安排下,开始紧锣密鼓进行铺排。
“那便各凭本事,咱们拳脚见真章。”
他视线从梅花落下,抚了抚手中书册的卷边,“正好今日山河盟的各位也来了,有何副盟主坐镇,不如诸位比武一番,赢了皆可入殿,如何?”
何璆鸣半天不出声,这会倒是喜笑颜开,连忙垂身做礼,应道:“如此方式,公平公正,在场诸位都可参与,山河盟定全力支持侯爷安排!”
“好!”临安侯面色越发红润起来,拍掌道,“到时,本侯定双手呈上《剑灵录》,叫诸位看个痛快!”
擂台快速搭完,便在曲水流觞边,琴声再起,花瓣随着春风漫天纷飞。
临安侯声音越发洪亮:“今日荔枝宴,能得诸位捧场,本侯真是莫大荣幸!”
荣微终于松开江陇的腕骨,却又恍然般随即握起,这回倒是轻柔至极,回魂似的看了他脸色一眼,眼神竟有些躲闪,轻声问他:“疼么?”
清峋腕骨上的枷锁痕还在,如今又因她而多了一道纤细的红痕。
江陇眼底有波光闪过,对上她少有的慌乱,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温柔笑笑,声音也跟着哑了起来:“不疼。”
隔了一会,他倾身,嗓音湿软,问荣微:“我去打擂台?”
荣微不语,面有纠结之色。
半晌,人群中有朗声传来,问临安侯:“可是侯爷,您还未讲,今日要我们来所谓何事。”
是藏不住性子的常舒明,他略过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擂台下,又问:“既然入殿中方能见《剑灵录》,想必侯爷今日所求,并不简单吧?”
临安侯盯着他,不似方才那般柔和孱弱,眼底有寒光迸发出,身后的掌家同样面容沉沉,掌心在袖口中悄无声息地翻转了半圈。
“此人内力深厚,看起来像是中原武林中人的做派。”荣微朝江陇道。
掌家掌心四周隐有劲力波动,身为临安侯身旁最亲近的人,拥有上乘武功,倒也无可厚非。
但荣微还是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
她拧紧眉,将玉镯重新套回手腕上,看向江陇,“先静观其变。”
江陇搭在军剑上的手一顿,应声松手,屏住呼吸。
片刻,临安侯才移开那蓦然变得冰冷的眼,又一声叹息,道:“既然这位公子问了,那我也不再瞒着诸位。”
“将荔枝宴的名头做得如此大,是因得——”
临安侯原本已有生气的面色再次如纸般煞白,他指尖都颤着,一字一句抖着声线道:“我需要江湖武林中武功最好的人来保护我的安危。”
“只要、只要能熬过今日……不、熬过午时,别说《剑灵录》,我临安侯府上下一切金银财宝,武学典籍,定当,全数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