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在早朝时暴毙,满朝文武都惊骇莫明。
礼部上下更是脑瓜子嗡嗡的,只是准备进度过大半的燎祭就忙活了将近两个月,秦王就这么暴毙了,是立刻准备大葬,还是要转交调查死因?
调查秦王死因这么大的事,交刑部还是交禁军?或者二者联合?
不仅如此,秦王死了,晋王就是名正言顺的登基之人,新帝登基是更更大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礼部能单独包揽的,都需要各部联合,满朝文武都有差事。
更有第一头痛的事情,国都城、方沙城等地界仍然没下雨……
五年前,国都城与方沙城的雨水一样多;四年前,国都城每次下雨,但方沙城却常常无雨;三年前,这种情形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春季,方沙城还总有沙尘。
五年时间,方沙城由一座繁荣的郊外城,废弃到现在的空无一人。
同样的不下雨,国都城内外绿树野草只是有点蔫,每日沙尘浮灰比以前多,凡是有条件的人家都装了;而方沙城内外一片黄土,以两城之间的小山丘为界,青绿与枯黄分隔明显。
而司农寺的官员和农户们更加着急,初春干旱意味着发生蝗灾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蝗虫是连窗纸都吃的可怕虫类。
于是,秉持着预防在先的原则,司农寺官员组织下属农户和国都城内外的百姓们,从护城河、水井甚至农田附近的浅滩中取水,努力灌溉农田。
每个人每日一睁眼开始各自的奔忙,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惟一愉悦的,只有称帝在望的晋王殿下了,第二天就愉快地在长信宫后花园里过起了“二月二”。
在大郸的诸多节日里,“二月二”代表新春之始,尤其重要,为了祈求新年风调雨顺,上至皇亲国戚、后宫嫔妃,下至平民百姓,不论尊贵卑贱,都要出门挖野菜。
挖到的野菜品种越多越好,能说出正确的野菜名那就更好,意味着新年好运也多。
当然,在等级森严的大郸,不同阶层自然有专属的“挖野菜”地域。
比如,皇亲国戚、高门大户会专门驱车出城,去狩猎的围场;后宫妃嫔则聚集在御花园里;平民百姓会去郊外,无论如何都要挖到野菜,越多越好。
因为先帝去得突然,既没遗诏又没口谕,最有希望成为新帝的晋王和秦王因此争斗不休,许多事宜都需要新帝来定,只能一拖再拖。
还是因为先帝去得突然,帝陵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峻工,本该在守陵的后宫妃嫔们也只能暂时居住在长信宫,侥幸能在御花园里再过一次惬意的“二月二”挖野菜。
后宫的内侍们,早在“二月二”前就备好了数量可观的木斛,将这些口小肚大的方形木盒上色,然后盛入湿土,将挖来的野菜栽进土里。
女使们找好看的绸布,裁切成条,分别写上野菜名,布条做成小卷,系上红色丝线,压在斛底。
内侍女使们在“二月二”这天,把这些都摆在御花园,等妃嫔、皇子、公主们入园。
最后入园的自然最尊贵,往年是先帝,今年自然就是晋王殿下。
是的,在等级森严的大郸,即使人人挖野菜,长信宫内挖野菜的也只是内侍和女使,尊贵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们,只需要猜对野菜名即可。
神清气爽的晋王迈着方步进入御花园,像往日一样向妃嫔们请安,再等着皇子公主们向自己行礼,最后才郑重其事地宣布:“挑菜开始。”
按品级高低,贵妃走到一斛野菜前看了看,极有自信地说:“这必是荠菜。”
早有女使走来,取出压在斛底的绸布条卷,打开一看,“果然是荠菜。”
晋王朗声道:“贵妃一猜即中,赠北珠一颗。”
很快,鸽蛋大小的北珠盛在锦盒之中,由内侍交到贵妃身旁的女使手中,“恭喜贵妃拔得二月二头筹。”
贵妃春风满面:“谢晋王殿下。”
接着,猜“马齿苋”、“茵陈”、“蒲公英”等等野菜名,猜中有奖,猜不中也不罚,还能再得一次猜菜机会,主打一个人人有奖、其乐融融。
今年“二月二”的奖品尤其丰厚,上赏有金器、珠翠、玉器等等;稍次的也有银器、酒器、翠玉、段帛、笔墨等。
一场御花园的“二月二”花销,足够国都城内贫苦百姓们十年的花销。
除了御花园,高门大户们喜欢的围场内又是别样的奢华。
国都城向东行三十里有座小山,延绵的山顶隐约有琵琶形,又名琵琶山,山顶有座连廊,周围绿树成荫。
高门大户喜欢去连廊登高望远,这两年沙尘越发大,家仆会预备轻薄的纱幔,挂在连廊两侧,既可欣赏山景又颇为幽静。
今日也不例外。
连廊内频频传出茶香味,偶尔有棋子落盘的声响,纱幔随风摇曳,光影浮动,偶尔能看到品茶下棋之人,偏偏都戴着帷帽,无法看清面容。
双方并不言语,只是书写:“先帝之死、秦王之死颇为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