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小树林外的荒唐行迹,她不禁面皮发红、浑身发烫。离上次去书院,又过了将近十日,只希望这一次,他可不要又发癫的好。她可遭不住,又在小树林来一次。光天化日、白日宣淫,说出去,她都觉着害臊。更害臊的是,好几晚,夜里独自窝在被窝,她竞还有点回味起来……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啦!
“乐乐!你脸怎么这么红了?“范屠户见女儿脸上烧起来了般,焦急发问。
“哦……我……日头底下站久了,热的。那个,菜还没备完呢,我先去厨房了。"她说着,转身落荒而逃。范屠户还是留在了佟家用晚饭。
他和陈玉珠说完事儿,起身就要走,陈玉珠非要留,他一边推辞,人还没走到院门,佟立冬刚好推门回来。他见了范屠户,喜笑颜开,铁掌拽着他往回走,说什么也要留他在家里吃饭。
“喝两盅,咱哥俩喝两盅。”
范屠户无法,就这么被他架着,坐在了饭桌边。今夜的佟家格外热闹,八仙桌上齐刷刷摆了六副碗筷。佟父被范屠户拉着,喝得东倒西歪。本是他主人家先留的客人,没成想客人喝高兴了,竟还灌起了他的酒。“爹!你少喝点!"范灵乐着急就去拦。
佟父:“没事!”
范屠户:“没事!”
两个爹手一挥,红着脖子齐声回她。
范灵乐笑了,心里头呀,暖暖的。自己可是有两个爹爹的人了呢。
老哥俩勾肩搭背的,从家长里短聊到家国大事,甚是到最后手指上下翻飞,唾沫星子四溅,一副指点起江山来的模样。
范屠户:“你就说那…那当今太子,好些年都没露面了!官家到现在也没个说法,就说太子病了病了,歇在东宫养病。依我看啊……”他眯着眼,摆摆手,“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佟父勾搭住他的脖颈,嘴贴在他耳边,用自以为小声、实则整个屋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还不知道呐!太子他其实就是……
范灵乐和佟雪也来了神,凑过耳朵去听。
“没了!”
“梆”!陈玉珠一巴掌拍在佟父后脑勺上,“你个酒癫子!喝了点酒就敢到处胡说八道!那太子也是你能够胡乱编排的?你趁早地给我把嘴巴闭严实咯!别哪天在外头喝多了乱说,连带得我们一家人跟你挨刀子!”佟父平常从不敢跟佟母大声出气,但人喝了点酒,被壮了怂人胆。
“嘿!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那外头都在传,说太子是因为被身边的阉人带坏了,小时候就偷摸溜出宫去逛绣球胡同,惹上了花柳病,人早几年就不治身亡走了!官家和娘娘觉着家丑不可外扬,才一直对外称病,实则,太,子早得脏病没了!”
佟母见他还越说越来劲儿,拿起筷子就要去抽他,也不管那亲家公和孩子们都在场。
“你再敢胡说!还想不想活命啦!你不想活,自己明儿赶早奔晓月河里跳,别连累我们娘儿几个!”范屠户见这娘儿们这样虎,酒登时醒了大半,忙插在两个人中间去拦。
佟岳见了,在地上笑得直打滚,滚了一身灰。范灵乐和佟雪对视一眼,姐俩捂着嘴,把笑声匿在了手心里。
弯月高悬,悬于万家灯火上。
今夜的佟家大院,欢欢笑笑,吵吵闹闹,直闹到月亮上升,方才罢了休。
范灵乐坐在这样的烟火气中,笑得合不拢嘴。多年后,哪怕她坐享了世间第一等富贵,也不由感叹深宫寥落。回望起这段清减的日子,她才发觉,这样灯火可亲、家人闲坐的平淡温馨,是她一生,再也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