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怎么能这么有种啊?
宽大的手骨握上冰冷的坚冰,缓缓从盒子中离开。寒意在逼近。
松枝栽雪的公子端端正正的跪坐在她面前,每一个动作都缜密而细致,仿佛是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能差了去,那双深沉沉的瑞凤眼仔仔细细的审视着她的每一处,无论她如何反抗,挣扎,他都会毫不迟疑的落下手去。冰若是握久了,便会叫人觉得刺痛,分明无伤,却还是疼。但这点疼对于裴琨玉来说不算什么,在过去的每一天,他都比这些更疼。但对孟韶欢来说不是,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痛呢?坚冰抵上顺滑的肌理时,带来一阵冰冷的触感,使孟韶欢颤栗,她惊慌的去躲,去挣扎,去踢,都没什么用,最后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哀求。兴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不好,她骗裴琨玉可不是一次两次,所以她连怨恨都生不起来,只觉得怕,她害怕这样的刑罚,所以不断地去躲,在方寸之间腾挪,足腕上的银链子被她甩的叮当作响,绷直了箍着她的腿,让她无法挣脱。挣扎的过程,她难免会蹭到他的身子,最开始是无意的,到最后,眼见着那冰越来越近,她无处可躲,干脆将自己整个人挤到他的怀中去。她进了他的怀中,那尖锐的冰便有片刻的迟疑,距离她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不碰到她,却又让她觉得恐慌。
所以她更用力的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
既然怎么躲都躲不掉,既然一定会被拆成八块,不如主动投过去,挑个好刺的角度下去,说不准没那么疼。
孟韶欢是那样的聪明,她能从裴琨玉这浓郁的、骇人的恨意里窥探出来一丝对她的情谊,她敏锐的发现,他看似是在杀她,在折磨她,在羞辱她,但心底里却想要她来抱他。孟韶欢似乎天生就明白怎么去拾掇男人,所以她立刻抓住了这唯一的一条路。她突然间又变成了那个离不开裴琨玉、非裴琨玉不可的孟姨娘,柔弱无骨,单薄可怜,她不再是公主了,而是被雨淋湿的猫,是窝在主人膝下撒娇的狗,是一只离了主人就活不了的金丝雀,你掐她的脸,捏她的肉,她也不会张口咬你,只会哀怨的在你的膝间抽泣。她把自己当成了裴琨玉的东西,是死是活,都随着裴琨玉的心情来,裴琨玉想折磨她,她就窝在裴琨玉的膝前哀婉的哭,裴琨玉稍稍停了手,她便昂起一张面来,诉说她肚子里那-腔爱意。
"我也是不得已,我是被全贵威胁,他手底下好多人,随时可以杀了我,我须得听他的话-一不见公子的这些时日,我也痛彻心扉,日日思念。'那娇俏的姑娘努力的挤啊挤,将自己塞在他的怀里,因要躲避他的冰,所以左扭右拧,蹭到手臂也没关系,蹭到手骨也没关系,甚至到最后,她干脆坐在了他的手骨上。他的手骨因此而发颤。
君子如玉,那只手便也如玉一般坚硬洁白,骨节处泛着淡淡的粉,手背上有蜿蜒的、鼓鼓的青筋,那手中死死的握着一块坚冰。
那块冰被他自己的手骨攥着,已经被攥化了些,冰凉的水珠顺着冰身往下滑落,途径他的手骨,划过青筋,顺着尖端而下,滴落到了她的身上。孟韶欢便被冰了一个颤。
那样冰,她那样怕!
她一怕起来,肚子里那些情话便如同不要钱一样往外撒,把自己说的楚楚可怜,盼望这位裴公子突然记起来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再对她用这种让人害怕的刑罚。"只是我不敢见公子,我不敢认公子,假公主一事太过危险,听全贵说是抄家灭门的事,我怕牵扯了公子--啊!
她说不准那句话就刺到了裴琨玉,使裴琨玉突然下了手,那尖锐的冰刺入她肌理半寸,使她惊叫着打颤!
裴琨玉在她尖叫的瞬间闭上了眼眸,从牙缝里咬出一句:“公主的话,臣听不懂。"这是孟韶欢第一次被刑罚,这刑罚听起来害怕,但是...并没有那么疼。一来坚冰刺的不深,二来时间尚短,并没有传闻中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反而像是,像是一-
像是年幼时候不懂事,去结了薄冰的小湖边玩儿,结果冷不丁薄冰被踩碎了,膝盖以下都泡到了冰水的感觉。
是被刺了一下,但是没那么痛。
可孟韶欢害怕。
她怕这坚冰越来越深,怕这时间越来越长,她的喉咙里冒出小兽濒死时的、可怜的嗷嗷叫声,手脚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胡乱的扒着裴琨玉,她一叠声的冒出来那样惨的叫声,叫裴琨玉僵在了原地。
就他僵了两息的功夫,孟韶欢终于又离那块冰远了些。她似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额头上竟渗出细密的薄汗来,人脱力了似的往他的怀抱中一缩,大概是怕说错话,所以一句都不敢说,只埋在他身上呜咽。等哭的差不多了,才敢哽咽着说一句:“韶韶知错了,裴公子莫要再罚我。"她那样纤细,那样柔软,缩在他怀中不住的发颤,十根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袍,外衣被他撕扯着丢开,上衣也拉扯出了弧度,露出了脖颈后的一小截雪白,和脑后微突的一小块圆骨。
她抽泣的时候,那一小块圆骨也就跟着抖啊抖。裴琨玉的呼吸便渐渐发沉,一双乌黑的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