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从她的眉眼间窥探出一丝真情意,然后好好分辨分辨--她是真知错了吗?他低下头,便看见了她被泪水模糊的眼。
这眼水粼粼,似是多雨的清河,眼尾一片潮红,润润湿湿,使他看不分明。他看不分明,就不肯这般放过她,要再对她上刑。可是她又哭的那么厉害,所以这刑依旧只能浅浅的上一上,便又被她躲开,周而复始,与其说是刑罚,不如说是一场披着刑罚外衣的调情,她一哭一求,他的手便舍不得再将冰器落下去,渐渐地,他灼热的手掌将那冰器暖化了,冰越来越小,化出来的水越来越多,流淌在她白嫩的腿骨脂肉上,像是一场迟来的雨,淅淅沥沥的润湿了翠绿色的衣裳与绯红色的官袍。窗外的雨都停了,这屋内的雨却停不了。
直至这一块冰用完,孟韶欢以为这场磨难结束了,那口紧绷着的气才刚松下半分,却见裴琨玉那只手缓缓抬起,又探向了一旁的木盒。那木盒子里,还有两块冰呢
这样磨人的罪若是再来两遭,她这条命都要不得了!孟韶欢心里一惊,竟是下意识抬起腿,死死的夹住了裴琨玉的手,在裴琨玉闷哼的瞬间,她用力探出上半身,手指向前猛地一掀,将那木盒狠狠地掀翻在地!两块已经有些化了的坚冰裹着水一起砸在地上,水渍溅了一地,坚冰在地上轱辘轱辘的滚过,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已落了地的东西,大概不会再用到她身上了吧?孟韶欢见阴谋得逞,心里先是一喜,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还在他的掌控中,那颗小脑袋便立马低下去了,重新缩着脖颈把自己的心思都藏起来。但裴琨玉没错过她那一瞬间的得意,像是一只偷到了小鱼干儿的猫儿,晃着尾巴扭着屁股,骄傲极了。
比起来她哭个没完,哽咽抽泣的模样,他还是更喜爱她耀武扬威,趴在他身上抻懒腰的样子。
她那么鲜活的趴在他的腿上,他这双折磨她的手便怎么都落不下去了。大理寺少卿便这样冷肃的,沉默的坐在了原处。他不动,孟韶欢也不敢动,只僵着脖颈,硬着头皮继续攀着他,反正她没有别的路可走。终于,裴琨玉动了。
孟韶欢惊了一瞬,立马又要抱紧他,却见这人将她从身上扒扯下来,放置到地上,自己慢慢从地板上站起身来,那张寒泉孤冷的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只站起来,居高临下,声线嘶哑道:“公主不肯说,裴某晚些再来审。
那匍匐在地上的公主早已哭的双眼通红,见他要走,便知道这场折磨结束了,她不敢再招惹他半点,只老老实实的蜷缩在原地,纤细的身子缩成一团,白皙泛粉的足腕紧紧地贴着腰腹,呈一个保护自己的模样,她乌黑的发鬓散乱的扑在木制地板上,雪白的小脸深埋着,隐隐能看见泛粉的鼻头和润湿的唇瓣。
像是一朵沾了雨的雪梨花。
裴琨玉看过她最后一眼,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书房中。书房这关了半夜的门重新被推开时,大概是寅时末。微风落到裴琨玉的身上,将他身上被润湿的衣袍吹的隐隐发凉,裴琨玉垂眸去看,就见衣袍上沾湿了一大片。
是被屋内那场绵密的雨淋湿的。
天上的雨早已停了,只有远处的东方烧起了淡淡的鱼肚白,鱼肚下还飘着一抹红,要不了多久,太阳便要出来了。
下过大雨的地面泛出些许淡淡的土腥气,檐上的琉璃小兽被雨水冲刷的晶莹剔透,路上途径的翠竹上挂满了露珠,风一吹,那些露珠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初起时的水雾清冽冽的扑到人面上,带来一阵舒爽凉意,这是难得的清爽早晨。公主府的廊檐上是有屋顶的,奈何昨夜风狂,将廊檐下的木板上也吹透了雨水,还夹杂着不少落叶,若是平日里,那些丫鬟们早就起来打扫了,保管主子起来的时候什么都瞧不见,但偏生,现下丫鬟们都出不得。
裴琨玉便踩了满靴的水,一路行到了前厅。在前厅内,大理寺的官员已经全都到了,几十个官员彻底接管了这里。之前未曾牵扯到敌国探子的事情时,大理寺其实没有这么紧张,他们都是想息事宁人的,毕竟人是死在公主府的,能把责任定小,就最好定小,所以裴琨玉只带了几个人来,他们只需要按着规章慢慢走就是了,但是,查出来是探子杀的可就不一样了。别国的探子,在他们大奉杀了他国的使臣,这是把他们大奉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不把这件事儿查清楚,他们都别想活了。
所以一大群大理寺的官员匆忙赶来,将府内的每个人都抓起来审查,翻来覆去的问关于全贵的各种问题。
”全贵素来是什么作风?
“全贵常与谁亲近?
"全贵做过什么事?
“全贵到底跑去了哪儿?’
全贵全贵,全贵全贵,整个公主府里所有人都在念叨着这两个字,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比外头的雨幕还要急迫,打的公主府的人抬不起脑袋。寻常的丫鬟还好,嫌疑没有那么大,但是全贵的那些干儿子们可就完蛋啦,他们直接被大理寺的人用上刑罚了!
因着圣上说了,这案子要在公主府里查清楚,一日查不清楚,这公主府就得封禁一日,公主府里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