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园,就听见草丛有异响。我辩出那是个体型不小的家伙,就躲去树上折了段树枝,用随身的匕首削尖,等着那家伙自己出现。没成想,她这两条狼犬聪慧,随即钻进草丛,将那家伙自觉围剿到了树下。我也就趁势将树枝丢了下去。”
谢沉书如实说罢,宋家老两口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要知道往年皇家秋狩,谢沉书为了能在老皇帝和太子面前展露头角,总拼了命地去抢那头筹。可几次折骨站在他们面前,忍痛将狩得的猎物奉上,也没能换来父亲半分认可。
怎料,今朝他只是随意出手,竟得到长辈如此多赞美的话。
不免叫谢沉书有些无所适从。
而一旁的史云腴此时却眯眼看向谢沉书,一言不发。
谢沉书转眸瞧见她这般神情,挑眉言语:“怎么?是被惊得哑口无言了?你若也想夸赞于我,那大可不必。我并不想听。”
谢沉书自鸣得意。
史云腴却满不在乎地低声相问:“你爬树了?”
谢沉书觉得眼前人莫名其妙,便不以为然地反驳,“是,你方才没听见吗?”
史云腴依旧阴声质问:“谁叫你爬树的?”
“你此话何意?我想爬便爬了,还需过问他人意见不成?”谢沉书不解其意地回怼。史云腴却蓦然伸手抓住了他受伤的左臂,一寸寸用力紧握,让一寸寸痛感蔓延。
谢沉书嘶了一声,咬牙看向那贴在耳畔低语的女人。
他听她在耳边说:“你自是不用过问他人意见,可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剧烈活动了?如此,伤病不愈,你想赖到几时?亦不知是谁说的,不会多留一刻。”
说罢,史云腴松手将谢沉书的手臂撇去,不想再作搭理。
“你——”
谢沉书愤然看着眼前人,有好些话想要反驳怒斥,但碍于身边有人而生生咽下。
最后,也只哼了一声以此来表达不满。
二人的争辩势如水火,谁也不肯相让。直到演变成两相沉默,才作罢。
可他们虽然不言,身边的老夫妻却看得明白,史云腴单是面上瞧着冷漠淡薄不近人情,实则是在恼怪谢沉书不爱惜自己,并非是恶意相对。她啊,只是太不擅表达罢了。
宋家婶子热心,想着出言替她言语一二,又被宋伯轻轻按下。
夫妻两个交换过眼神。
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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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归家,推开草舍的门,将野猪卸在了院中。
宋家婶子是杀猪宰羊的一把好手,瞧她才进门,是一刻也不得闲,随着史云腴往厨屋便磨刀霍霍而去。院中也只余剩下宋伯与谢沉书,欲给两只狼犬喂水松绑。
只见宋伯才舀起一瓢院中积攒的雨水,就问身旁人,“丫头说这草舍中的门坏了,是哪一扇?叫老朽瞧瞧该如何准备准备修缮事宜。”
谢沉书闻言一惊。
他虽心虚,但不能露怯,便强装着与自己无关,举目朝寝屋去看,“是那半扇。”
“哦,那这俩小家伙你来喂,老朽到那边去瞧瞧。”
宋伯见谢沉书给自己指明了位置,随手便将水瓢塞进他手中,独自向寝屋走去。谢沉书见状缓缓在背对着宋伯的方向蹲下,他看似故作若无其事地喂狗,实则早将耳朵探去了门廊。
只闻宋伯抬手里外扒了扒门框,诧异立在门前高声叹道:“乖乖嘞,这好端端的,门怎么能坏成这样?框子竟也裂到头了——”
门廊内的声音洪亮,句句戳中谢沉书的心脏。
彼时,院中一片死寂。谢沉书此刻别提出言应声,他甚至连脖子都开始变得僵硬。到底该如何回应宋伯他老人家?实在是难住了趾高气扬的太孙殿下。
恰时,史云腴闻讯从厨屋探出头来。
她的出现,她开口说出的话,俨然成了解救谢沉书的利剑,将他自缚的枷锁英勇斩断,“哦,这门是飞琼与玄青打闹时,不小心撞坏的。宋伯,您瞧需要怎么修?”
一声“良言”瞬间融化谢沉书僵硬的臂膀,瞧他饶有闲情地拍了拍玄青的脑袋。
倒还会说句人话,
即是如此,那适才之事,就尚不与之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