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脊梁,入主宣政殿,每天望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片,心知他们各怀鬼胎,而他却也只能与虎谋皮。
靠着药石支撑着自己步步走向几乎快要看得见的尽头,祁言有自己的执着。
他怎么敢允许在这段路上再出现差池。
他赌不起了。
季无虞……
“眉妩啊。”祁言想到了她,还是没忍住叹着气来唤她的字,自嘲一笑,说道,“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这一夜,祁言想通了。
不该再试探,不应再得寸进尺,就这般以君主的姿态为她博一世清明,等他病逝时或许脸色至少是没有方才那边冷冰冰。
想到这,祁言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
或许最痛的并非永失所爱,而是注定眼睁睁看着一切覆水难收。
…………
栖梧宫今晚的后半夜并不宁静,临近岁末寒意刺骨,方才被刺客惊扰,又加上自己心绪不宁,一整夜都在和梦魇作斗争。
祁言又一次犯病了。
在白缨急得团团转时,面色煞白的祁言抓过她的手,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嘱咐道:“不要惊动任何人,特别是……季无虞。”
“都什么时候了,王爷你还管她作甚?”
“这是命令。”祁言说完就咳了两声,血把抵在喉间的帕子都染红了,白缨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连连应下。
祁言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说道,“来纸笔。”
“王爷,不可!算奴婢求您了!”白缨急得都直接跪下了,哀求祁言道,“有什么事,也等您病好了再说。”
祁言惨淡一笑,摇摇头,白缨拗不过还是给他拿了小案和纸笔。
他的身子越来越虚了,写两句便停两下,偶尔间或还要咳两声。
半炷香的时间,祁言命白缨收了纸笔,再将写好的东西送到温玦府上。
白缨面露不解,刚要发问又怕自家主子再次劳神便闭了嘴。
祁言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心中想什么,开口道:“这几日,季无虞会搬到温府上。”
“什么?”白缨讶然,说道,“可,您……您不是……”
她没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只道:
“太傅大人不是闭门不见客吗?”
“他会见的。”祁言坚定地说道。
白缨接过书信刚想去办,祁言又开口吩咐道:“让辜振越这几天进趟宫来。”
白缨难得地见祁言要见辜振越这般犹豫,应下的同时也在观察他的脸色。
祁言全程却面色平静,但平静之下又好似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要快。”
那是祁言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自那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季无虞再也没有见过祁言,被他各种敷衍的理由给搪塞过去,安安稳稳地待在温府,和温玦一大家子人静待年关的到来。
郅都城临近年末虽事务繁多,但都算得上是祥和,但今年朝中风向却并不安稳,大批官员接连倒台,人人自危。
就连走亲访友明面上也少了许多,温玦这本就宣称闭关修书,温府来人更是零星几个。
好在温玦待自己极好,听闻季无虞说喜欢自己一个人读书,便腾出了间小院供她读,还默许她没事就往自己书房偷书看。
那间小院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上了二楼西南角那边极目望去,隐隐约约能望见皇宫。
季无虞总能想到祁言。
他最近好吗,近日郅都不太平也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他,又或者担心他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恶化,痊愈了没……
温玦是懂她的人,知道她喜欢酒,便让自家小女出门舀了几瓢装好回来带给她。
季无虞本还在独自在脑中念着,见温眠眠拎着酒来,笑眯了眼,走近一看,却觉得奇了怪了。
诶,这送酒的怎么比自己这喝酒的脸还要红?
可一到前厅瞧着了淮济,季无虞便懂了。
他这几年意气风发,又深得陛下器重,就任中书侍郎跻身宰执行列,已然是如今朝中最为炙手可热之人。
温眠眠躲在帘子后面偷偷看着,季无虞刚犹豫着要不要想叫她出来,淮济已经朝她挥挥手,眼眸是望不见底的笑意,他说道:
“眠眠,过来。”
…………
过几日除夕,季无虞拉着温眠眠到小院子里喝了个酣畅淋漓,温眠眠搂着她的肩膀,任季无虞倚靠在自己怀里撒娇撒痴。
“眠眠。”
季无虞蘸着几分醉意,唤了她一声。
“怎么啦季姐姐?”
“你是不是喜欢淮修远啊?”
季无虞没望向温眠眠都知道她的脸肯定红得不成样子。
“季姐姐,我……”温眠眠犹犹豫豫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
季无虞笑得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