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难过,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被按在地上时,她好愤怒,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被剥削和惩罚时,她好苦闷,然后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她的伤感,她的寂寞,她的哀痛,全部都被压抑下来,吸收,接纳,吞吃。
她依旧是那个没有自己灵魂的破娃娃。
她为什么不为它们动摇?她为什么不哭?
加茂枫第一次感到这样迷茫。
如果她会生气,她不顾一切地发泄,她不顾后果去反抗、挣扎、逃跑、撕咬,她向所有人诉说自己和哥哥的不同,她不顾一切地跑到那晚加茂夫人的身边——
她明明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可是没有,她的不作为,让一切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如果她在加茂夫人临死前抱着对方,告诉她其实自己很爱她。
那她一定会得到很温暖的拥抱,从头到脚包裹着她,如珍宝般亲吻着她,成为往后余生都能品味的回忆,永远伴随着她,直至生命的尽头。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送给了母亲何等孤独,何等寂寞的死亡。
而百年之后,一无所有的她,亦会得到同样的死亡。
加茂枫第一次感到无措,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决的无措。
她的母亲,她的妹妹,她的猫,那才是......才是属于她的。
【加茂枫】从没有为自己活过。
所谓隐忍,所谓周全,貌似,只是在逃避而已。
明明自己拥有的这么少,为什么连一样都不好好珍惜。
会成为如今的模样,好像都是她自己选择出来的。
加茂枫望着虚无,取消了构建,只留下眼前的一片黑暗,去屏蔽那些扰乱视线的杂物。
无尽的黑,远没有她此刻的内心那样空虚。
正是因为没有过,所以拥有的时候茫然无措,再又失去后才幡然醒悟。
她把自己的幸福弄丢了啊。
“您怎么了?”加茂和奈问。
“我很后
悔。”加茂枫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是吗......”加茂和奈的声音很轻,温柔地抚在她的头顶,“那您现在在想什么?”
加茂枫回答:“我想哭。”
“那您就哭。”
哭吗?现在哭?加茂家的小姐不会这么失礼,她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和古怪。
手指的温度比脸更低,所以在接触时,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体温。
这是加茂枫的体温。
啪嗒——啪嗒——
眼睛酸涩得不像话,滚烫的泪水砸在地面,是她心中埋葬的海,终于迎来大地的碎裂,从地底喷发,汹涌地翻滚而出。
没有束缚,没有压制,没有必须要去考虑的理由,加茂枫将自己所有的回忆全部翻找出来,不管是痛苦的还是甜蜜的,一遍又一遍地品味着,苦得她咽不下去,甜得她满嘴苦涩。
加茂和奈望着面前那小小的身影,血色的发丝在这冬夜燃烧的火,将周围点燃,连空气都是灼热滚烫的,烧得人心疼,烧得人癫狂。
她在这一刻鲜活了起来。
那些曾被远远丢弃的情感,现在又被懵懂地寻回。
“啊!小姐,您这是——”侍女刚巧回来,见到这一幕不由惊叫起来,慌忙地看了眼加茂和奈,“夫人!说好了是帮我们跟小姐道谢的呢?为什么把她弄哭了啊!”
“不、不是她的原因......”小姑娘摇着头出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掩饰那般伸手拿了一块桌上的点心,混着鼻涕往嘴里塞。
甜的,咸的,干噎的,难以下咽的,都是值得细品的味道。
“因为...因为年糕太好吃了......”好吃哭了!
侍女愣怔地张大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手帕递过去替她擦拭泪水,不忘纠正她的错误:“大小姐,这个是米糕啊。”
“是米糕......”
她是一张满是漏洞的网,让幸福的水和流沙从缝隙间流走,她一遍又一遍地网着,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它们离开,却从没有人提醒她要缝补心口的漏洞。
加茂枫,从来没有作为她自己活过。
她现在终于看明白了这一点。
日晖透过云层散落下来,地面的雪水折射出金色,无声地融化,逐渐露出地面原本的颜色。
加茂家的大小姐,在她八岁这年里,才真正认清了自己。
获得了她的新生。!
没人记得她爱吃什么,爱穿什么,爱看什么,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更怕冷还是更怕热,晚上会不会怕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没有人在乎。
她从没有被当作个体看待过。
她想快点长大成人,快点离开那个家,在还没可以独立的年纪,就早早逃离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