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尾音的颤抖:“是......”
“好孩子,”加茂枫笑得十分淡泊,灰白的眼睛落在目羽身上,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目羽,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啊......”
视线又有焦距了,大小姐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目羽愣愣地感受着脸上的凉意,突然感到些许疑惑。
可是大小姐的手为什么能如此精准摸到自己位置,为什么知道刚刚自己打算去拿食盒——
目羽张着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最终将呼之欲出的答案吞回肚子里。
“好了,你已经耽误了我很多时间,快去安排一会的行程吧。”加茂枫垂眼,“不要让司机先生等太久。”
“...是,我这就...为您安排......”目羽白着脸咬紧下唇,刚准备退下,那一直坐在原地的女孩似是想起什么,慢吞吞开口。
“幸好你没拿。”
夺目的发丝柔软地垂在肩上,是染血的绸缎飘在眼前,带着杀意,让人喘不过气。
......什么?
目羽迷茫地抬头,顺着加茂枫面对的方向,看到了桌上的食盒。
纯白的扇面展开,被天顶附上一层灰暗的阴影,变成灰蒙蒙一片。
“按照加茂家的规矩,私自动主人家的物品,要砍断双手。”
她淡漠的声音化作无形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目羽的心脏,痒痒的,却让寒意流淌向四肢,顺着神经末梢刺激着大脑。
毫无波澜的情绪,毫无情感的语气,此刻变成了一把刺穿神经的利刃,冰冷地刮在身上。
“好险,我差一点就要把你的手给剁了。”!
大小姐变得稍微有点不听话了,果然是因为最近教育停滞了,所以心变得野了。
不,也许那位继室也有一定的责任。
幸好发现得早,要及时调整才行。
“大小姐,您怎么可以不经过允许就带东西回来?”目羽的语气冷下来,自然而然伸手要把桌上的食盒端走:“您违反了规矩,这些——”
“不准动。”
略显冷意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让目羽顿在原地。
她惊愕地抬头,看向桌前的女孩。
微红的眼角此刻微垂,变得稍稍凌厉起来,日光洒在敞开的门廊前,照亮了她半边长发,像被剥开一半的红石榴,带着令人沉醉的色泽。
犹如鬼魅,让人无端觉得感到一丝寒意。
......被拒绝了,她被拒绝了。
啊,她的孩子,竟然不听话了。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说话?
目羽面皮抽动了一下,经历了短暂的错愕后,随之而来的是怒火中烧。
她的笑容淡了下去,却没有表现得暴跳如雷,而是稍稍拔高了一点声音,似乎只是在教育不听话的孩子:“大小姐,是谁教您这样说话的?”
指责的话语带着失望,十分难过悲伤:“竟然为了一份点心学会了顶撞,简直太不像话了,就算是狗,没有主人的命令也不会随便吃东西啊。”
说完,她似是觉得语气过重,又软化下来,“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但这都是为了您好,因为您是家族里最尊贵的大小姐,代表着加茂家的颜面,大家都怀抱极高的期望。”
“所以才会对您如此严厉,因为我们很看中您。”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但只要知错能改就不算什么,”她温声开口,“您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作为惩罚,今晚就不要再吃晚饭了,等惩罚结束还能是乖孩子,您接受吗?”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加茂枫头也没抬,只慢慢抚摸着手中的折扇,像是神游天外。
不喜欢。
不喜欢这种语气,不喜欢这些言辞,不喜欢她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喜欢她施舍般的安排。
允许?
她需要获得谁的允许,你的吗?
你是什么身份?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不停贬低她,又假装为她好。
感化她,驯化她。
真把她当狗啊。
自己之前究竟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忍下来的?
明明知道都是假的,还忍了这么久...她才是脑子最有病的那个吧。
糟糕,有点想笑,被自己气笑的那种。
加茂枫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她冷静地抬头,空洞的双眼望向旁边的目羽。
“目羽,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梦中簌簌低语,一片连着一片,浓浓淡淡。它是最后一片雪花,慢慢地落在雪山之巅,压垮整个山峰,引发恐怖的雪崩。
漆黑的,纯黑的咒力,黏黏糊糊地爬满房间,它发出细细的笑声,恐惧感和压迫感如同巨山压在脖颈上,麻木在腿上扩散,牢牢禁锢住目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