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铺子里又迎来一大波生意,从地里回来的人绕道过来,不少人都是一家几口一起进来,要一笼包子或是一笼扁食,或坐或站填饱肚子,走的时候再捎走一笼。
甘大甘二也踩着夜色回来了,两人囫囵吞枣塞两个包子,又忙活着收拾桌子,清洗碗筷。
“隋老板,我订了一笼蒸面,明天会有跑腿的伙计过来拿,我喜欢吃味重的,你记得多加勺卤汤。”一个裤腿挽到膝盖的老汉抹着嘴过来说。
隋玉下意识要喊隋良给他拿木牌,待回味过来,她了然道:“有跑腿的伙计过来拿?我还以为要给你送过去。”
“你这不是不往地里送嘛,正好有伙计上门问,我就应下了。”老汉伸出两个巴掌,说:“十文钱呐,要不是地里的活儿把人累得懒得走路,我可不花这个钱。”
“我是十五文钱,我家地远。”一个老婶子搭腔,“不过人家靠谱,我们商量说他明早跟我们去地里一趟,晌午的时候将蒸面和卤蛋送过去。”
隋玉这下是真正明白了,她想起去年还是前年龙掌柜过来说的事,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她都忘了他跟阿力掌柜的外送生意。
“哪家的伙计?”她问。
“油铺的伙计,他家的伙计最先挑着灯油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在屯里跑,我们都认识。”老婶子说。
隋玉看向快要走出门的老汉,喊道:“老叔,你记得给跑腿的伙计叮嘱一声,他过来了提一句,我怕我忘了你口重的事。”
“行嘞。”
“三嫂,包子卖空了。”赵小米探头说一声,“新发的面还没涨起来。”
“再有人来买包子,你就说卖没了。”隋玉走过去,补一句:“帮南水街的跑腿伙计宣传一二,没买到又不想跑第二趟的人可以花钱雇那边的伙计上门取。”
“这个蒸面味道不错。”一个牵着孩子的阿嫂路过赞一句,说:“要是有豆芽就好了,我不喜欢吃萝卜干。”
经她提醒,隋玉想起还有豆芽可以蒸面,她给孩子送半边卤蛋,说:“下次再来就有豆芽了。”
铺子里的客人走光了,外面的天色也黑透了,但还有人进来问有没有包子。
隋玉寻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昨晚熬夜的后遗症来了,还不到睡觉的时辰,她就没力气了,不用招呼食客,她任由自己神思恍惚地发呆。
殷婆子在外面扫院子,甘大甘二蹲在水缸边洗碗筷,赵小米在门外宣传跑腿伙计,不忘给自家拉生意。
隋良跟着赵西平走进来,赵西平看她倚着桌子打瞌睡,他走过去蹲下,说:“趴上来,我先送你回去。”
隋玉眯一阵又精神了,她拒绝道:“没事,待会儿一起回去。”
“待会儿还要包包子蒸包子,还要等好久,姐你先回去,我们留在这边,忙完了再走。”隋良开口。
赵西平不跟隋玉啰嗦,双臂探到背后,强硬地搂住她的腿将人背起来。
隋玉哎
了几声,只能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往外走。
“你们先忙,我待会儿再过来。”赵西平交代。
走出铺门,正好撞上要进屋的赵小米,她看清两人的身形,戏谑地吹个口哨。
隋玉笑几声,说:“我偷懒一回,今晚先溜了。”
“走吧走吧,我们人手多,少你一个人也不影响什么。”赵小米摆手。
赵西平把隋玉送回去,等她洗漱好睡床上了,他将房门落锁,又锁上大门去食铺盯着。
他到的时候,赵小米正在揉面,他让她去炒馅,他来揉面。
甘大甘二手脚无措地望着他,又出门去找活儿干,不能主家忙着,他们闲着。
殷婆子也如是,她出去转一圈,打发两个儿子去挑水,她拿着高粱刷子将水缸从里到外洗刷干净。
面揉好了,馅料也炒好了,隋良跑出来喊:“殷婆婆,进来包包子了。”
“哎,这就来。”殷婆子应一声,她仔仔细细将手洗干净,免得遭主家嫌。
等夜静了下来,劳作一天的人都睡了,赵西平一行人才锁上铺子往家走的时候,这时候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一直这样也不成,一天天的,睁开俩眼就忙活,不到天黑不回去,钱倒是赚到了,也没时间花。”赵小米捶着胳膊,白天揉面,夜里做梦还在包包子,膀子都给她累粗了。她快走几步撵上赵西平,打商量道:“三哥,你跟我三嫂说说,要不雇两个伙计吧。”
“吃食生意,挣的就是辛苦钱,请两个伙计,工钱开出去了,做法也被人学走了。”时不时在铺子里帮忙,赵西平也懂一点生意经,他拍拍妹妹的肩,说:“你要是累了就让殷婆来替一天,你出去逛逛,或是在家睡一觉。”
“那就一直这样了?”赵小米痛苦,她又有了种地的感觉,想着还有好多亩地没种,一日一日都在地里刨土,天天做一样的活儿,感觉日子没了盼头。
殷婆子听见了,她心想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