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
眼形变了些,被他浅浅弯出了个弧度。
三郎,是在笑吗?
为什么忽然看着她笑?
罗纨之呼吸变得略急,想起谢三郎的几次笑,总是“不怀好意”的预警。
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又变得近了?
三郎那浅浅的、带有酒香的呼吸好像若有若无地拂到她的唇上,她只要伸出舌尖,似乎就能够探到那些酒味。
她下意识咽了咽。
她并不嗜酒,但此刻却很想沉沦。
她的眼睛甚至不由自主想往下瞟,想找到三郎唇的位置。
找到后呢……
罗纨之自欺欺人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她不知道。
“四息。”
罗纨之被谢三郎的报数吓了一跳,眼睛又老老实实回到了原来的高度,努力撑着眼睛盯着谢三郎的眼。
但这会状态更糟了,因为三郎似乎发现了她先前的企图,正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鼓励她、纵容她。
罗纨之咬住了下唇,眉心深颦不放,睫毛不安地颤动,每一次张覆,下面的眼睛就很想趁机逃跑、躲开。
谢昀的手轻轻别过她鬓角散落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指腹擦过她的耳廓,她正要闭上眼睛,就听耳边落下一个字。
“十。”
罗纨之诧异到完全放弃闭眼,呆了片刻,意识到不是自己耳朵的问题,而是谢三郎自己打破了规矩。
“三郎怎么跳了好几个数字?”
五六七呢?八.九呢?
谢昀的手掌往侧滑,几乎就撑在了她的臀后,而他身体也倒向她,唇瓣凑近她耳畔,低低说了句:“因为我不想你输。”
他打乱了规则,也打乱了罗纨之的心。
她的心跳变得紊乱无序,好像一只迷路的兔子,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为什么?”
“因为我想。”
这是在告诉她。
因为他想,所以能够打破任何规矩?
若是她想,也可以无视任何规则?!
“不必说,若是自己的东西,哪用这样抢?”
范郎君指望不上护卫,又不想由着罗纨之乱说话,气急败坏地把那些没用的侍卫通通扒开,自个冲上前。
“你这贱婢……”他的目光直直穿了过去,先是站在面前的女郎,而后,才自她身后又看见一位长身玉立郎君。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郎君虽然还站在远处,但目光显然一直望向这边,时刻关注,而且他身边的侍卫就和那女郎所带的侍卫穿着打扮都是一样的。
范郎君瞪大双眼,脚步踉跄后退两步。
三郎?谢三郎!
这女郎与谢三郎有关系?
“如何?”罗纨之不知道身后的事,只看见那范郎君脸上的慌张。
那范郎君结结巴巴道:“这、这次算你们好运!”
他把玉佩往罗纨之身上一丢,自己挤开人群,在嘲笑声中落荒而逃。
几个孩子拍着手,阿八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罗纨之蹲下身,把玉佩的绳子绕了几圈,正要交给阿八。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拿起她手心的玉佩,提起手里的灯笼,对着光反复照了照。
“三郎?你什么时候来的?”罗纨之仰头看着意外出现的郎君。
“这块并不是玉,而是一种水矿石,不值几个钱,小孩子戴着玩倒是能安神宁心。”谢昀的声音足够让旁边的人都听见。
“原来不是玉啊……”
“谢三郎说的肯定是对的!那范家郎还真是眼拙,穷疯了吧!”
谢昀弯下腰,把玉佩交到孩子手中,温声道:“既然是母亲所赠,也当好好收起。”
罗纨之刚刚也摸了玉佩,虽说以她的眼力看不出价值几何,但是那的的确确是真的玉,而不是谢三郎口里说的水矿石。
阿八其实不在乎这玉佩的真假价值,只因为是母亲所赠才珍惜至今,他感动地揖手道:“多谢郎君!多谢女郎!”
“阿七、阿八、小石头……”一位穿着朴素、长相儒雅的清瘦男子快步走来,几个孩子都像小鸟归巢扑向他,抱着他的腿。
“师父!”
是他?
此人罗纨之先前在茶馆里看见过,就在她准备去的那家画馆里。
孩子们七嘴八舌在说刚刚的事,那中年男子听完后抬头看向两人,走上前施礼道:“在下严峤,
适才多谢女郎、郎君出手相助这些孩子。”
“不妨事,举手之劳。”罗纨之微笑,又好奇问:“郎君与严大家是同族?”
在建康姓严的人并不多,何况近看这个郎君眉目居然和严舟有五六分相似,让她不由怀疑起他的身份。
严峤平静道:“他是在下兄长。”
一个是大晋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