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锯短的猎-枪从门后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佩斯利。鱼人张开嘴,用含糊不清的语调间道:“你来找谁?佩斯利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我听说鲍威尔在这里一一他今年不住这儿了?”房间里的电视声被调低了。她隐约听到是某个麦片广告的音乐声一一真不明白一个卖早餐的广告为什么要安排在深夜档。枪口往上抬了一点,冷冰冰地指向佩斯利的脑袋:“只有你一个人?”佩斯利点头。门板向外敞开一点,一只长蹼的手粗暴地拽住佩斯利的胳膊,把她拉进房间。
这是个狭小、拥挤、像火柴盒一样的房子。窗户被木板严严实实地钉住,柜子、椅子以及所有能被移动的东西都堆在西南方的角落里。地板上残留着肮脏的水渍和基种重物被拖拽过的痕迹。鱼人把老旧的调频电视机安排在正中央,对面是被坐塌的沙发,上面摆着吃剩的外卖盒子和数不清的啤酒空罐。他把枪抵在佩斯利的后腰:“不准看我-
一你是谁?
“我是鲍威尔的朋友。”佩斯利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听说这一片的毒贩是你管的,你就是'老大’?“我是谁不关你的事.....你是警察?
“我说了,我是鲍威尔的朋友。
老大的喉咙里发出一阵诡是的水声,仿佛有个人在里面即将被溺死。佩斯利听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人是在笑“鲍威尔,他就是个警察一一你以为我不知道?”印斯茅斯人咧开大嘴,如果佩斯利此时回头,会看到他口腔中两排细长的尖牙,“你们这群肮脏的无毛猴子,连撒谎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你觉得在身上扎两个针眼,就能骗过我了?”他的手指扣住枪栓:“我一闻就知道.....你们的血和他们的血味道不一样.....
“是吗,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了,蠢货一你敢找上门来,就别想再完整地出去。”鱼人举起枪,对准佩斯利的后脑,“正好最近缺材料了......你在干嘛?佩斯利把手放了下去,活动一下肩颈:“我的手举得太累了,休息一会儿。
“.....你有什么毛病?你在找死吗?一一我说了不准回头!
佩斯利仿佛没有接收到对方的威胁,反而冲他露出和善的微笑:“先生,在开枪前,你得先想明白一一如果你杀了我,下一次来拜访你的恐怕就会是它自己了。”什么....谁?
”你难道不就是一直在躲它吗?”佩斯利压低声音,朝他眨眼睛:“一渡鸦。它让我向你问好
这句话带来的效果比佩斯利想象中更好。鱼人的手腕一抖,他的武器砸在磨损严重的木头地板上。刚才那股强撑着的恶气跟着枪一起砸在地上,再也捡不回来了。他后退两步,迟钝的身体靠上墙壁,脸色苍白,看上去更像是绝望而非恐惧:“你是.....不可能......这里不是渡鸦的地盘一一它看不见我!‘佩斯利捡起猎-枪,打开弹夹,里面放着一颗尖头子弹一一如果他稍微有点胆量,就真的有机会杀死自己“独在异乡,生活在异族中间,很不好过吧?”佩斯利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武器,“我真不知道,和弗兰克:萨金特比起来,你是过得更好还是更糟一一至少他还有个人陪着。”她叹了口气,“不过他的结局不太好......你认识他吗?鱼人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叛逃者!是垃圾!
“渡鸦不在乎你是什么东西,反正都会咬碎了冲进下水道......不过我有些好奇,”佩斯利后退两步,余光瞥到电视里又开始播放那个过于欢快的麦片广告,活泼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回荡。一我是‘材料’,他是‘垃圾’,你是什么?
广告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有手有脚的麦片包装盒,在屏幕的另一端蹦蹦跳跳地自我介绍:“早上好我的小朋友们!我是水果麦片先生!今天你吃早餐了吗?‘.....我没有名字。”鱼人缩在角落里,把脸埋进手臂,只留下一双无神的眼睛
"没有名字?那你是怎么在这一片混的?大家只叫你老大?
"如果你想杀我,就快点动手,不要问东问西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你会的。”佩斯利举起枪,“别表现得这么英勇无畏。如果你真的不怕死,就不会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这种地方。老大再一次发出那种仿佛在水里吐泡泡的笑声:“在你来之前,我的确害怕。但现在渡鹅已经发现我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反光的鱼眼睛四处转动着,口中的话语似乎在催眠自己:“没关系.....月亮阴晴圆缺,所有生命最后都会回归大海.....“天呐......我真想知道你们到底在信仰些什么东西一一就不能说点明白话吗?”佩斯利展露出嫌恶的表情,“让我猜猜一一你的神和你一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见光,抱着丑陋的脸自我催眠,以为教唆年轻人买点毒品就能掌控全世界......“闭嘴!给我闭嘴!”鱼人愤怒地抬起头,从下往上看,他的脑袋像一条搁浅的食人鱼。即使这个房间阴冷又潮湿,它的主人仍像是干柴一般,稍微落下一点火星就能被点燃。“你!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他抱着某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