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一架架九六陆攻和九五陆攻三三一组的降低高度,向中国军队的阵地丢下了炸弹,当那些八百公斤级别的炸弹落地爆炸后,大地好像都在为之震颤。
一颗颗航弹落在阵地上,虽然没有摧毁阵地上的永备国防工事,可爆裂的弹片和巨大的冲击波却将无数的草皮,泥土掀翻到了空中,在地面上炸开了一个直径长达十米的大弹坑。
阵地附近的一些湖沼也被航弹命中,炸起了高达十几米夹杂着各种翻了肚的死鱼的水柱,饶是躲避在国防工事的隐蔽部中,那似乎从地下传来的震颤感和可怖的晃动感却依然无比剧烈。
而在轰炸机投弹之时,一些九六式舰载战斗机也翻滚下降,开始四处盘旋扫射,七点七毫米机载机枪的破空声和炸弹爆炸后的尖啸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冲击波,大量混合着热气和刺鼻火药味的空气顺着观察所和机枪射口的缝隙钻进工事,灼热的炙烤着碉堡内的中国官兵。
即便是身为穿越者的何炜,也多少有些吃不消,这些轰炸的日本海军飞机无论是投弹的密度还是飞机的数量都不是他在华北战场上碰到的那些日本陆军航空兵飞机所能比的。
华北的日本陆军航空兵所装备的战机远不如日本海军航空兵的各型战机,而在轰炸作战中也多为单点式轰炸和小规模机群轰炸,在忻口,日军的空中攻击给何炜留下的印象和威慑力远不如日军的炮兵。
而他前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那个时候的空袭更多是什么精准打击,定点清除,而今天遭遇的实则是在后世早已经被淘汰的,最原始,最粗暴的高密度大机群铁炸弹轰炸,虽然效率不高,但带来的震撼却是难以言表的。
防炮洞内,在何炜身边的蔡如柏却十分淡定,还拿出了一罐白金龙香烟散给洞内的官兵抽了起来,何炜细问原有,得到的答案却也很苦涩,原来他们在淞沪每天都要承受如此烈度的轰炸,在淞沪滚了三個月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
猛烈的轰炸持续了十几分钟,在地动山摇之后,阵地上的落地和爆炸声一点点变小,蔡如柏吐出一个烟圈,看着何炜说道:“老弟,飞机走了,估计马上就要用炮轰了。”
何炜点点头,自顾自的在防炮洞内踱步。
忽然,本来已经原理的飞机发动机轰鸣声再一次变大,压力过来,同时还伴随着凌乱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和飞机俯冲滚转攻击时才有的尖锐破空声,而那密集的机枪射击声却是和日军战斗机机枪扫射时的枪声完全不同。
何炜与蔡如柏登时一惊,蔡如柏丢开烟头面色一白,开口大骂道:“坏了,可能是有人提前开火了。”
“您是说您的兵在对空射击?”
何炜惊道。
“他妈的,我团里装备的法国哈奇开斯重机枪有全套对空瞄准设备,这帮小子怕不是沉不住气把重机枪给拉到外面打鬼子的飞机了。”
蔡如柏破口大骂道。
说着两人就爬上了避弹洞的楼梯,准备去指挥所顶部观察情况,然而还没有冲出去就和九五六团的少校团附撞了个正着,这名团附面色激动的对两人说道:“二位长官,是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飞机冲下来了。”
“我们的飞机?”
何炜与蔡如柏很快冲到了团指挥所的观察口,几名士兵已经将观察口附近的沙袋挪开,打开了一个小缝隙,何炜举起望远镜向上瞭望。
原来那枪声并非是第九五六团的机枪手们违反命令对空射击,而是来自空中,现在阵地上空正发生着令人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天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两架绿色的中国战机沿着阳光背侧居高临下的向日军机群冲了过来,其中一架涂着青天白日标志的飞机正是中国空军的主力双翼战斗机霍克三型。
另一架则是单翼,可收放式起落架,外形小巧且没有军徽的战机,何炜也认得,应该是苏联制造的伊尔十六型战斗机,显然,那架霍克三是目前几乎全军覆没的中国空军仅存的原有战机,而那架没有军徽标志的苏联战斗机显然是苏联国际志愿队的飞机。
只见两架飞机一边俯冲一边开火,将二十几架日军攻击机的庞大队形冲散,天上跟炸了锅一样,日军攻击机上的机枪塔慌乱的四处旋转开火,四处巡弋的九六式战斗机也开始向上爬升。
两架中国飞机硬是是咬着日军的攻击机不放,以四挺机枪合力攻击一架乳白色的日军九六式攻击机,霍克三上的十二点七毫米和七点六二毫米勃朗宁机枪与伊尔16上的两挺七点六二毫米机枪直将那架九六陆攻打的砰砰作响。
空中到处都是曳光弹组成的机枪弹道,几十条弹道互相穿插交织,十分壮观,那架中国空军的霍克三沉稳坚定的追着日机攻击,而那架苏联伊尔16战斗机则像是一头狂野的毛驴左摇右摆,避弹开火。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那架被击中的九六陆攻发出一声短短的“呒声,机尾上开始带着一条长长的浓烟,机头向下俯冲,飞行员似乎还在用力挣扎着,可飞机却始终是在向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