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向戎之间如果展开战斗,会是怎样的场景——可每次想象的结果,却都是他被瞬间杀死,整个躯体都被那声势浩大的剑芒彻底抹除。
不能与向戎交战,不能直接与向戎交战,他无数次的这样告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不前——也就是在他犹豫不前的时候,那向戎却主动开始抡起大戟,杀戮起那些草原甲士来。
是某种特殊的草原战法吗?通过杀戮自己人来增强实力?杜乘锋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管敌人怎么做,他都需要试试。
如果连最起码的尝试都不敢,那他这一身实力,难道只是摆设吗?
毕竟,不是每次,敌人都会等你准备好再动手。
所以,随心而动,随刃而行。
“真的跟别的事没关系,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打死你们,很想试试,仅此而已。”
看到地上的向戎仍旧是那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杜乘锋不禁叹息一声。
“当然,现在是做到了……感觉很爽,就像是终于拉出来一样,轻松愉快。”
一边这样说着,杜乘锋却一边伸出手去,尝试去摸那柄凶恶大戟。
是了,虽然嘴上说着只因为那个,但真正让他回头的理由,却还有这杆大戟——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么一柄艺术品一般的兵刃,谁都不会。
但地上的项戎却没有看到这些小动作,失血过多的他已然失去了视线。
而他的意识,却还停留在刚才的简短对话中。
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吗?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打断了他复兴大楚的计划?
仅仅就只是这种东西?
“怎么可能……”
项戎的眼中渗出了鲜血。
仅仅只是这样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这屎一样的理由,居然能战胜他那已经能够改变现实的坚强意志?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这怪物就能变得比他还强?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明明他已经为大楚的复兴付出了那么多……明明是他更强才对!
“恨啊……”
生命的最后一刻,项戎目眦欲裂。
“我好恨!”
轰——
就在杜乘锋即将触碰到大戟的一刹那,倒在血泊中的项戎却猛然炸成一团火柱!
“什……”
腥红的火柱带着鲜血的腥臭,惊得杜乘锋连忙飞身退去——他可是还记得,这个叫向戎的草原国师,可是曾两招就击杀了已经化身怪物的阮山涛。要知道当时的阮山涛可是已经扎根于整个滋阳山,可却仍旧被这向戎用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当场击杀。
刚才在交战的时候,他还在好奇,这向戎为什么直到最后,都没有用出那份不知名的恐怖招数,可现在看来的话……
“……嗯?”
眼看着有东西从那血色火柱中探出,杜乘锋却微微一愣。
从血色光柱中探出的并非是向戎的手,反而是一只巨大的鸟爪,紧接着便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四只巨大的鸟爪如同百炼刀锋一般锐利,只看那鸟爪的大小,甚至能轻松抓起一头公牛!
与此同时,却有刺耳的声音,从鸟爪中央的口器中传了出来。
“好恨,好恨……”
腥红的火柱瞬间变得漆黑。
好恨,好恨,项戎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恨,恨这世道不公,恨这苍天无眼,恨这世间万物,他憎恨这眼前的所有一切!
所以,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有释放这刻骨的憎恨,他还没有报了这世间的血仇,他还没有复兴大楚,他还没有做到他想做的……他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
就像楚人崇拜的不死凤凰那样,即便已经灯枯油尽,他也会在烈焰中重获新生!
“我好恨!”
十八对钢铁羽翼撕裂血肉舒展开来,遮天蔽日,腐臭的血雨从半空中落下,带着撕心裂肺的哀鸣。
而项戎,也睁开了那四双已经瞎掉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那个唯一站立的人影。
漆黑的尾羽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锐利如百炼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