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试过,翻花绳吗?
只是把线圈翻出花样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也确实是最常见的玩法,两个人互相把对方手中的绳圈翻在自己的手中,让绳圈勾连成更为复杂的图案,随后另一个人继续翻动绳圈,如此往复……直到有人再也无法翻动这绳圈本身,这场比试也就分出了胜负。
可是,如果把翻花绳,加大难度呢?
把窄小的绳圈,变得极长。
就连勾连出的图案也被抽拉收紧,变成质地绵密的布匹……
“这就是学习纺织的办法。”
在提出要学习翻花绳的时候,老太监是这样跟杜乘锋说的。
“想要学习怎么编织线,自然要先了解线……翻花绳就是最容易的办法了,只要玩得多,就能知道怎么让线彼此勾连。”
这個提议也确实让杜乘锋极为满意,毕竟对于他这种新手来说,想要学明白一门技艺,最关键的从来都不是如何死记硬背,而是保持住这份学习上的乐趣——若是直接去找那些织造们正经学习的话,他怕不是一天都抗不下来就要自闭了,可换成翻花绳的话,他玩一个月都玩不腻。
新手入门是一种很有技巧的东西,若是能做好的话,可以让人少走不少弯路。
但很可惜的是,姜文远,没有听到这些话。
当姜文远见识到所谓的翻花绳时,摆在他面前的就已经是一整张桌布了,桌布上摆满了茶壶和茶杯,杯子里的茶水甚至还冒着热气。
是,他是知道真正的翻花绳是什么样子,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所理解的翻花绳,和这种级别的相比,简直小如蚂蚁,小如跳蚤!
“这才是高手的翻花绳。”
那一刻,姜文远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之后的时间里,姜文远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一方面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那份异常的波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级别的东西确实不是他应该碰的——然而这种事情,越是不想,脑海中越是会浮现出那些画面。
就像那句经典的“不要想大象”一样,越是强迫自己别去想,脑海中的那头大象,反而会愈发地清晰。
大象变得越来越大了,姜文远甚至能感觉到大象喷吐出的热气,坚实有力的象鼻子正缠绕着他的臂膀。
所以说,只是翻花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可以说是职业病,也可以说是个人喜好,捕头出身的姜文远,其实很难抗拒这种“抽丝剥茧”类型的事情——虽然丝换成了线,茧换成了布,但大体上来说,也是差不了太多的。
更何况,只是翻花绳而已,只是把绳子拆开而已,这真的很困难吗?
“好难!”
刚一尝试,姜文远就已经有了,放弃的念头。
要把一张绵密的布匹,拆回丝线的模样,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而这,甚至已经是相对轻松的版本了,只是把布匹拆成线头,而不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线圈,这难度已经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倍。
可就算这种降低了难度的拆解,他也根本没办法做到。
自闭持续了三天三夜,姜文远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入手,这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沂州,又回到了还在当捕头的时候,曾经的敏锐,曾经的那份洞察力,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却一点用都没有。即便他状态最好的时候,也不可能解得开这种东西。
“难道我连翻花绳都做不到吗?”
察觉到自己无能的姜文远是那么的愤怒,他挥起铁尺便砸在了眼前的布上。
厚重的铁尺没有锋刃,但也硬是在布匹上砸出了一个口子。
也就是那个时候,姜文远看到了,线头。
“总是要……做下去的。”
又对着线头坐了一天一夜之后,姜文远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就像他说的那样,总是要做下去的,他不可能因为这点小失败就止步不前,他更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坏掉自己的状态……慢慢来就好,山炳不也是一样?
明明之前他这位老友饭都不会做,可在他出门转一圈之后,这位老友的手艺却已经比起酒楼大厨都不算逊色了。
“再试一次。”
某种癫狂的念头开始占据他的脑海。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一边这样想着,姜文远一边开始拆解起,面前的布匹。
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确实是有天赋的。
拆第一根线的时候,姜文远用了足足半个时辰,为了保证这根线在被抽出来的过程中不会断掉,姜文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但在抽取第二根线的时候,姜文远的耗时就已经缩短到两刻钟了,紧接着便是一刻钟,半刻钟……
伴随着抽取的愈发熟练,姜文远的意识甚至都变得模糊了,原本在他眼中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逐渐变成了手上的本能,他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观察,手就会自己摸索到线头,